巴拉婆家的东西贴补娘家,是做媳妇的大忌,一旦被发现,肯定是要闹个天翻地覆的,被打被罚都得认,连娘家都得臊眉搭眼的来赔礼道歉,根本不占理嘛,撑腰都没底气。
孙大妞很清楚,让娘家兄弟跟着学车是不可能的,赵家连女婿都不愿意教,何况是旁的亲戚,她只想着等赵国赚钱了,多买点好东西回娘家看看,联络联络感情,让娘家兄弟记着自己的好。
没想到钱梅花那个蠢货,竟然当着公婆的面,就要把手艺送给娘家卖好,公婆能允许才是见了鬼呢,没把她当场打出去,都是看在儿子刚刚新婚的面子上了,已经赶回娘家过一次了,要是短时间内再赶一次,绝对是要给村里人看笑话的。
其实吧,有好处谁不想自己独享呢,谁愿意整天挖自己的肉去贴补娘家呢,很多“扶弟魔”真的就心甘情愿的当“扶弟魔”吗?
是现实逼着她们不得不这么做,在婆家是外人,在娘家是客人,她们这些做媳妇的常常里外不是人,为了在婆家站稳脚跟,她们不得不生孩子做家务下地干活,把该做的全做了,为了在娘家维持仅剩的一点子亲情,好日后有难的时候有个依靠,于是只能不停的往娘家倒腾钱财,用金钱物质维持那点骨肉亲情,究竟有多难,只有嫁了人的媳妇才自己清楚。
赵老爹拿起筷子夹了块红烧肉扔进嘴里,入口即化的咸鲜口感一下子充满了他的味蕾,不禁闭着眼睛咂摸了一下,哪怕吞下了肚,这肉香味还是在舌尖萦绕,久久不散,“不愧是县里最好的饭店,这红烧肉简直是绝了,舌头都要被香掉了,都是托小宝的福啊,有生之年还能吃到这么好吃的红烧肉。”
赵老爹回味许久才睁开眼睛,想要再来一块,结果盘子里哪还有红烧肉,只剩一盘汤汁了,这时旁边还伸过来一只大黑手,将盘子整个端了过去,将里面的汤汁都沾着窝窝头吃了个干净,赵国捏着盘子,都恨不得上舌头去舔盘子了。
李秀秀做的分量不少,但是根本不够一家人抢的,红烧肉一人两三块就见了底,不过赵成是不用抢,李秀秀已经先一步给赵成夹好了,把他跟前的小碗堆得满满的。
赵成看见赵老爹一副心痛又懊恼的样子,把装满红烧肉的小碗推过去,“爹,吃饭的时候千万莫装比,吃完再装也是一样的。”
“你小子这嘴啊,真是欠的慌!”赵老爹看在红烧肉的面上,忍住了喷他一脸口水的yù_wàng,拿过小碗后再也不细细品尝了,一口一个吃得香甜。
这一早上吃得像打仗一样,尤其是两个小宝贝,肉嘟嘟的小嘴吃得满嘴流油,不停的叫着“真香”“真好吃”“我还要吃肉肉”,把喂饭的孙大妞和李秀秀折腾得够呛。
赵成吃饱了就搁下了筷子,看着一大家子人热火朝天的吃着饭菜,把汤汁都吃了个干净,个个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自己心里也很高兴,不知道为什么,看别人吃的香,比自己吃的香,还要更有满足感,总算有一点点融入这个大家庭的感觉了。
吃完饭在一家人的欢送中,赵成迎着初升的朝阳,骑着自行车去上班。
城里,纺织厂家属楼二楼,却一大早就发生了争吵,正是薛晴好的家。
“你怎么起这么晚,早饭都忘记做了?!连这点事儿都指望不上,我养你有什么用啊?!”方茹一把扯掉薛晴好身上的被子,让她穿着单衣暴露在逐渐转凉的秋风里。
“你要是像徐芳菲那样有当县长儿媳妇的命,我就不说你什么了,可明明就是个穷命,偏偏还要学别人偷奸耍滑,不干活光等着吃,哪哪都比不上别人就算了,连干活都比不上别人,你怎么不去死呢?完全是废人一个,我当初就不应该生下你,浪费粮食不说,有养你的钱,我还不如再生个能顶事的儿子,免得老了老了还得受气!”
方茹劈里啪啦指着薛晴好的鼻子一通乱骂,薛晴好面无表情的坐在床上,眼睛直直的盯着掉到地上的被子,像个不会说话也不会动的木偶,透着一股倔强和疏离。
方茹看着薛晴好这个不言不语的样子更生气了,一巴掌挥过去,“啪”的一声,打在了薛晴好的侧脑上,这里不会留下印记却能让薛晴好感觉到屈辱和疼痛,是方茹发泄愤怒的时候,最喜欢打的地方。
薛晴好被打倒在床,木板床发出“咯吱”一声刺耳的声响,脆弱的支架在大声的抗议,哆嗦着一副随时会散架的样子,然而这时候没人会在意它。
这一巴掌打过去,打得薛晴好狼狈的趴在床上,眩晕半天起不了身,而此时的方茹,心里升起一股扭曲的快意,这种快意令方茹十分的沉醉和上瘾。
其实起晚了没做早饭,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方茹真的在意这个吗?说在意也在意,说不在意也不在意。
她其实在意更多的是自己在薛晴好面前的权威,一个一直被自己牢牢控制在手里的孩子,如果犯了计划外的错误,那么一定要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让她明白无论什么时候都得遵守自己的命令,必须服从,不服从就教训到服从为止。
在方茹心底最阴暗的角落里,她甚至是希望薛晴好犯错的,这样她就有足够的理由,在二女儿身上发泄所有已经快要让她崩溃的压力。
一个瘫痪多年的老公,一个未婚先孕只能白送给人家的大女儿,还有一个刚上初中正值叛逆期渴望当上红卫兵的小儿子,哪一个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