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思想有问题!”赵成根本不想和大妈纠缠,直接大声扣帽子,“作为一名食堂员工,不思考怎么服务好工人同志,反而为了一己之私为难同志,充分体现了资产阶级的刻薄、阴险、瑕疵必报,你要是再这样的态度,我就要去厂割委会向领导汇报这里的情况,让你向所有工人,检讨你所犯下的过错!”
厂割委会在哪?就在厂委,想告状不要太容易哦,不过赵成就是想吓吓她,杀鸡何必用牛刀,主要目的就是让大妈见好就收,不要给他闹幺蛾子。
然而,赵成还是错估了这顶帽子的威力。
“说的好!这钱大花动不动就欺负工人,仗着一点打饭的小权力就为所欲为,我看她就是有资产阶级倾向,想要剥削广大的工人同志!”旁边窗口打饭的一二十多岁的小年轻,听见赵成的话,果断附和,声音比赵成还大,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震得空旷的食堂都嗡嗡作响,回音荡漾。
“这钱大花每次打饭像打猫食,根本没想让工人吃饱饭,剩了那么菜,不知道是不是全被她私吞了!”
“难怪长得膘肥体壮的,那身上的肥膘比猪圈的大肥猪还厚。”
“态度像资本家,体型也像资本家。”
“打倒资本主义!”
“打倒钱大花!”
正在食堂吃早饭的工人们,莫名的全都高朝了,嘴里叼着馒头像雨后春笋一样冒出头来,高高举起手喊着口号,刚开始还不整齐,几个呼吸间就整齐划一,好像经常演练一般,颇有山呼海啸的势头。
赵成有点懵逼,什么情况?
大妈直接就吓尿了,手中的包子滑落,裤子湿淋淋的往下直淌水,“扑通”一下跌坐在地上,望着赵成的眼神充满愤怒和恐惧。
食堂的管理人兼大厨孙利三步两步跑过来,厌恶的看了钱大花一眼,心里满是懊悔,由于包子是比较精贵的吃食,平时来买的也都是领导或者家庭富裕的人,孙利都是自己守着,以防出了差错,得罪了领导。
可是今天肚子不舒服,实在忍不住,只能让人顶一下,可别人都在忙,只有钱大花闲着,想着让她顶一下应该也没事儿,于是就放心的去了,没想到一回来就惹出了这样的大事儿。
这钱大花是脑子进水了吧,能买得起包子吃得起包子的人,能是一般人么,不小心伺候着,还随便得罪人,连累的自己要替她收拾烂摊子,真是神一样的猪队友,要不是看她背后的关系份上,真想把她立刻马上赶出去!
“别别别,钱大花的事儿,我会严肃处理,请各位同志冷静一下,就当给我孙利一个面子好吗?”孙大厨满脸苦涩,双手合十,对着叫嚣着的众人使劲拜了拜。
众人互相看了看,高举的手慢慢放下来,孙利是食堂的管事,一手厨艺非常得纺织厂众人的喜爱,是厂里十多年的老人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哪怕心有不甘,也纷纷坐了下来,继续啃窝窝头,然而眼睛还是一下不错的盯着这里,等待下文。
“小兄弟啊,实在对不住,我在这里给你道个歉,你是要了几个包子啊,我马上给你拿?”孙利陪着笑走到窗口,点头哈腰的问着赵成,满脸恳求之色,让人不忍为难。
赵成笑了笑,没有再纠缠的意思,“四个。”
孙利看这帅小伙平静的脸色,不由松了一口气,麻利的给赵成包了五个包子,双手捧着递给了他,笑得一脸真诚,“这是四个包子,您拿好咧。”
赵成颠了颠颇有分量的袋子,望着满脸堆笑的胖老头,觉着这人挺有意思挺有眼色,不动声色的贿赂了他一个包子,让人占了便宜还不用惹人眼红,做事这么周到,难怪能一下子就控制住局面,让所有人安静下来,这不仅得有面儿,还得有人品,不然谁听他的,说明平时这胖老头十分的结人缘有手腕。
“哎,孙老头你究竟要怎么严肃处理钱大花啊,这可是资产阶级作风,最起码也要毗斗一下吧。”旁边的男工似乎曾经被钱大妈得罪狠了,这次抓到了机会,完全不依不饶的,非要孙利给个结果。
孙利回头看了看尿湿了裤子,现在正瘫软在地上浑身发抖的钱大花,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这人真是经不住事儿,还没怎么样呢,就被人家两句话吓成这个天塌下来的样子,这心理素质可真是太差劲了。
“钱大花,以后你就呆在后厨洗盘子吧,再也别出来打饭了,听见了吗?”孙利给出了处理意见就回过头,“小正啊,得饶人处且饶人,不就是把你对象闹黄了嘛,大不了我再给你介绍一个,你就别闹了,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你说呢?”说着伸手拿出一根烟给小年轻递了过去。
徐正接过烟放在耳朵上,虽然还有点不甘心,可是孙利已经作主给他出气的,他也不能太步步紧逼,惹了钱大花不要紧,惹了孙利以后就别想到食堂吃饭了,只好不甘不愿的点了点头,端着自己饭碗走了。
赵成也拿着包子在不停聚拢过来的视线中离开了食堂,出了食堂就大大的出了一口气,回头瞄了一眼食堂大门,心里暗自决定,以后还是乘着人少的时候来吧,不然他要是又和谁怼起来,引起骚乱就不好了。
这个年代的人,对这种扣帽子活动的狂热,实在大出赵成的意料,他的本意是吓唬吓唬,然而这些人激动起来,是真的想要把人送到毗斗台,似乎这已经是习以为常的操作,那整齐划一的口号,不像催命符,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