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少风没通知你说,你们的这个窝被我买下了吗?”微微漾起笑容,他有几分得意。
纪安安拧起剑眉瞧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终于看见她略大的反应,他满意的又补上一句,“用道馆换的。”
傍晚的街道上行人十分稀少,雾一样的小雨迷蒙了街头撑着雨伞一动不动的纪安安。空洞的眼睛似乎透过雾蒙蒙的小雨看到八年前落荒而逃的自己:极度的恐慌,深深的自卑和自责迫使她像个做了坏事的小孩一样慌不择路的逃离,逃到陌生的环境,站在陌生的异乡街头,感受着来自异乡人怪异的眼光,她如同一只丑小鸭遭遇现实时一样,不得不低下倔强的头一次次去寻找能勉强养活自己的工作,嘲讽的白眼,怜悯的眼神,爱莫能助的拒绝都让她渐入绝望。
她曾在夜深人静时委屈的哭着摸那些珍宝一样的老旧照片,埋怨着:赵知白你怎么还不来找我?我快撑不下去了……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一切,所以才迟迟不肯来,也不愿意跟我一起走?
她也曾一个人在午夜街头一步一步茫然的走到天明,直到城市的第一缕阳光照入茫然无措的双眼中,她才明白,以前的种种不堪与痛苦只能让它跟着昨天过去,她的人生该如同今天清晨里初升的太阳那般绽出新的光芒,即使只有微弱的光芒,她也要沿着自己该运行的轨道正常运行。
摸着口袋里余少风临行前放在她房间的银行卡,纪安安心头一阵清明:现在,她要去寻找自己的新轨道,一个再也遇不见赵知白的新轨道。
“小姐?”
“呃,怎么?没票吗?”纪安安飘浮的思绪被眼前火车售票点的工作人员拽回来,她补充道,“晚一点儿的票也不要紧。”
“不是,”售票的小伙子朝她露出一个灿烂帅气的笑容,不厌其烦的又说了一遍,“两个小时以内从本地出发的火车票有是有,但是您还没有说您的目的地是哪儿。”
“目的地……”纪安安口中喃喃念着,是啊,她只是想着要离开这里,可是她要到哪儿去呢?
小伙子看她又陷入了沉默也不打扰她,刚好这会儿人不多,他热心的帮她查了查票才说道:“两个小时以内有到a市方向的票,也有去北方的票,您要哪边儿的?”
a市方向断然是不能去的,只有北方了。纪安安对售票小伙子歉意的笑道:“不好意思,帮我买一张去北京的……”
“她哪儿也不去!”一个温润又不失威慑力的声音硬生生的插入二人的言谈中,一个高大的身体强硬地挤开纪安安,指节分明的大手一伸,拿起纪安安的身份证放入自己西装裤的口袋,在小伙子惊诧的目光中转身大步离开。
纪安安一愣,来不急解释,匆匆说了声抱歉便去追赵知白。
对,是赵知白。她出门前说自己要去买菜,装作很自然的样子把鸠占鹊巢的赵知白留在家里,不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赵知白,你干什么?”她面有愠色,追到大街上堵在赵知白前面。
赵知白在看见纪安安走进售票厅后,胸口就突然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闷闷的。她现在竟然还有底气在自己面前质问自己,他真的很想对她大发雷霆,问问她到底为什么又要跑。可看到她极力仰起小脑袋一如许多年前怒视着自己的模样时,心下一软,胸口的气也像一只戳破的气球般随之散去,他情不由己上前一步伸出长臂将她揽入怀中,另一只大手轻轻地将她的小脑袋安抚在他厚实的胸口,声音低沉又哀伤:“余少风,他托我照顾好你。”
他没有足够的理由说服她不离开,只能用对另一个男人的承诺来挽留她。
在赵知白抱住纪安安的一瞬间,她的脑海中如同掀起了惊天骇浪,使得她压在赵知白胸口的脸也在同一时间泛起红晕,在一阵阵的炫晕中她甚至忘了自己追上来是干什么的。心脏在慢了一拍后疯狂的跳动着,完全脱离了它本身的规律。
突然,纪安安冷不丁地推开眼前温情的男人,赵知白毫无防备,一个趔趄几乎摔倒,她低头垂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站稳了身体,赵知白无奈的望着身前执拗的人,他不禁暗暗叹气:早该意识到她就是她,即便样貌不同,性子还是一如当初。思及至此他大手一伸,捉住她细白的手腕将它紧紧地握住:“我胃不好,”纪安安本是要掰开那只禁锢她的大手,闻言眉心一皱抬眸对上他的视线,他静静的对望着她上扬的黑眸,继续道,“所以不能饿得太久。”
这个世界上了解安安性格的人没几个,而赵知白恰巧就是那寥寥几人之一:安安若是撒了谎又不愿意拆穿的时候,大多情况下都会不停的圆谎,甚至不在乎自己当下的处境,只为了小心翼的维护着真相让别人相信她的话。若是直接说穿,怕是他再也找不到她了,倒不如先稳住她,来日再徐徐图之。
晚七点的时候,随着最后一道菜被纪安安端上桌,赵知白也解开围裙,两人安静的坐在饭桌的两端。
纪安安低头扒了几口米饭,声音呐呐:“我……要离开c市一段时间,证件要给我……”
对面的人没有急于回答,反而是拿起筷子夹了几块红烧肉放到她碗里,才缓缓道:“去哪里?”
“呃……北京。”心虚的夹起肉放入嘴里,甜而不腻。虽然还没确定到底去哪儿,但她猜想赵知白应该听到她说去北京的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