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炤从前朝下来,回坤宁宫用午膳。
才出了乾周宫,就看见那边惴惴不安站着一个人,等看见自己往这边走,就小跑着过来,跪了下去:“臣叩见皇上。”
是宗人府的宗正。
林炤一看是他就知道了,为的是这几天朝臣们底下里议论纷纷的事情。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一种谣传开了,说远在福州的福王给自己递了密折,说的是子嗣的事情,公主移出坤宁宫的事情,还有充盈后宫的事情,因为福王挂名宗人府的宗令。
但其实,根本就没有密折这回事,收没有收到密折,林炤自己能不知道?
很明显造这个谣的人居心叵测。这个谣后面还跟着一句:福王是宗人府的宗令,大可以光明正大的给皇上提意见,为什么要上密折?
这个答案就只差明着说出来了。
——忌讳皇后。
皇后娘娘是监过国的人,威信已经不是前朝所有那些皇后们能比的了,便是大臣们对皇后娘娘都很忌惮害怕。
这就是这个谣要传达出来的情绪。
谣可怕的就是无形,就算是贵为皇上和皇后,想要不被谣伤害都难以办到。林炤这几天上朝的时候就等着谁提出来,然后在朝上澄清一下,自己没收到密折,谁传如此的谣,是何居心?
但并没有人提出来,大家好像都不知道,但是,林炤相信大家都知道。
这种情况让人很生气,却又很无奈。
宗正这会儿过来,林炤心里也有数,他应该是承受了压力的,该奏禀的他需要奏禀。但是选择什么时机,显然宗正也是左思右想过得。
肯定是不能在朝上奏禀,那样的话就是要将事情挑明,将皇后至于明处让人指摘,这是得罪皇上得罪皇后的事情,下下策,宗正必然不会这样选择。
如果是去御书房,怕也会遇到奏禀事情的官员们,宗正奏禀了之后,朝臣们肯定要说意见,这就跟在朝上说差不多,只是臣子们少些而已。
所以宗正估计是考虑过得,所以专门选这个时间,在半路等,这样不会有朝臣们听见,而事后说起来,宗正也不会承认是专门如此,只说是进宫值守的时候来跟皇上奏禀,并无不妥。
“起来说吧,什么事?”林炤问道。
果然,宗正站起来,稍微犹豫了一下,道:“启奏皇上,这几天朝廷里传宗令大人递了密折,臣担心皇上以为没收到……并不是如此,宗令大人并无密折。”
林炤点头:“朕知道。”他还在等着。
果然,宗正又犹豫了一会儿,有些结巴的道:“皇,皇上,按照祖制,公主应该移出坤宁宫,单独择宫殿居住。这,这也是朝臣们……议论的一点。”
还是那句话,这些事情是宗人府的职责,所以他们来找林炤奏禀,林炤是不会去因为说了这些话就怪罪他们的。
淡淡的道:“此事朕想过了,虽然确实有这样的祖制,不过想想并不合理,皇子皇女那么小就从他们母后身边接走,对孩子没什么好处。何况交给奶娘嬷嬷,那么小的孩子容易受到奶娘嬷嬷的影响。这些话朕记着前朝的时候,老宗正倒是跟先皇提过,是不是有这样的事情?”
宗正忙道:“是有这样的事,不过先皇说,一来祖制不可违。二来外戚……”
林炤摆手:“你不用说了,先皇如何回答的朕也知道。此事让朕想想吧。”
宗正忙道:“是。”躬身退开两步,等着皇上先走。
林炤反倒是又沉吟了一会儿,道:“祖制中也有不甚合理的地方,第一个不合理之处就是皇子皇女几岁移出宫去合适的问题,明天在朝上,尽可以提出来商讨商讨。”
宗正一听,得,皇上不但要将公主留在皇后身边,还想将这个制度都改了。
他自然是不会去说不行,皇上叫他在朝上提出来谈论,他当然是答应了,忙躬身道:“臣知道了,明天便在朝上提。”
林炤这才继续往前走,回到了坤宁宫。
越绣宁抱着蕤姐儿在游廊上纳凉,听见宫女传话,便笑着起身往外走了走,迎林炤进来。
林炤第一件事就是伸手把女儿抱过来,低头在脸上亲了亲,然后伸手搂住了越绣宁的肩膀,搂着她进屋:“昨晚上没睡好,这丫头早上什么时候醒的?”
昨晚上蕤姐儿大约是吃的有点多,哭闹了一晚上。
越绣宁自然是跟着没睡好,听见林炤询问,笑着道:“和我睡了一早上,刚刚才醒没多久。”
吃饭的时候,林炤便和越绣宁说了,毕竟谣是针对她的,她不能蒙在鼓里毫无察觉。
越绣宁听了倒是不奇怪。
“我已经叫宗正明天上朝的时候提出来,正好我就在朝上澄清一下,没有密折这回事,谁传的谣小心着点。另外,也叫朝臣们知道,蕤姐儿暂时不移出去,是我的意思。”林炤说着。
越绣宁想了想,道:“说起来这件事,我倒想起一件牵扯面比较广的事情来。”
“什么事?”林炤问道。
越绣宁道:“你刚刚说祖制不合理,其实不合理的祖制岂止只有皇子皇女一生下来就移出去这件事?还有藩王们的问题。祖制规定的,藩王们的俸禄都是定数,嫡子什么俸禄庶子什么俸禄,嫡女什么俸禄庶女什么俸禄……我是说俸禄,不是爵位。定规矩的时候,大约的是希望皇家的子子孙孙永世富贵不做事只享受,但是这种规定再过一二百年,肯定会成为很大的一个负担,秦姓皇子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