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近来既要照顾女儿,又要应付着各怀心思的众人,直忙得脚打后脑勺,许子扬恨不得一日三趟,黄氏心里还有怨愤,便生生凉着,让他们大学士府看看,她的女儿是不是百家在求,势要刮下那许老爷子一层脸皮不可!
陶文姜围着锦绣被小口喝着红糖姜水,庄秀皱着眉头翻医书,文姜初潮来时恰逢身体受寒大病了一场,一直没调养好,第二次葵水竟生生将她疼晕了去,唬得陶国安黄氏一日一夜没敢合眼,月信过后虽说与常人无异却不由得不挂心下次天葵,只府里老爷太太都没有个医者专门侍候,若单单给文姜请了又显得扎眼了,再被人传了三五六出去就不知是什么样子,且不论体弱多病还是身骄肉贵都不是好名声,只得平日里细细养护着,再不肯给她碰生冷的物事。
青禾又端了红枣汤来,陶文姜不愿吃:“给我弄些枣干儿来嚼就吧,非要熬成甜不溜索的汤水儿,跟喝药似的。”
庄秀来劝:“还不是让你下个月好过些,我们也能省些心。”
陶文姜不情不愿的拿来一口喝了:“若下月疼死我呢,那我白受这些罪了。”
庄秀连忙呸呸呸:“才好些就又浑说,让婶娘听见了伤心,也不知谁病中赌咒发誓说要改好,这才几日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陶文姜脸红了红,人虚弱之时还真是太容易动情,只记得对着父母跟遗言似的说了些酸话,现在想来真是无地自容,忙转移话题:“我都躺了小半月了,含山也不说来看我一眼,跟我说说外面的趣事儿,我这里好生无聊。”
庄秀给她又掖了掖被脚,道:“你前些日疼晕过去,含山来望你,听先生说是体内寒气未退所致,便阴着脸出了门,第二日就将武安侯的马车给砸了,武安侯没说什么,御史却告了一状,皇上斥责了含山,扣了半年的俸禄,禁足府中反省。”
陶文姜闻言就急了:“含山真是傻透了,砸了他马车值什么,还白陪了银钱俸禄进去!”
庄秀气笑了:“值得什么,那是武安侯专用的马车,上面可有着华府的家徽呢,这可是在打皇后的脸!外人都说含山郡主气焰嚣张,仗着军功连后族都不放在眼里。”
陶文姜垮着小脸问道:“含山就这样砸了他的马车,连个由头都没给?”
庄秀道:“说是数月前绊倒她仪宾的那个坑就是武安侯的马踏出来的,摆明了是要找武安侯的晦气。”
陶文姜道:“她这是在提醒武安侯玉翠山的事,挑明了在给我报仇呢。”
庄秀小心的窥了陶文姜的脸色,问道:“那日玉翠山,武安侯是不是还有什么失礼之处?”
陶文姜因着羞丑,只说碍着名声不好与武安侯过多牵连,便自行离去了,将武安侯欲行不轨之事隐去,现在庄秀又问起,长眉拧成一团:“威胁我帮他脱身难道不是无礼至极,你还想着他能做出什么来。”
庄秀讪讪的:“我也是白问一句,你这么火急火燎的做什么。”文姜卧床养病,自然是不知道这几日武安侯府流水价送来的药材布料,奇就奇在还有些志怪博物样的书本子,还偏偏以武安侯老夫人的名义送来说是给陶姑娘病中解闷儿的。黄氏看着不像,就将这些个都瞒了下来,联想了武安侯属下给了长泰伯府难堪的事,生怕文姜不知事招惹了武安侯那尊花佛,便使了人悄悄打听,若是她想多了便罢,若是武安侯起了别个儿心思,说不得要赶紧将女儿的亲事定下来,这武安侯名声在外,绝非良配!这些个庄秀是知道的,却也不好说给文姜听,没影儿的事她说了文姜再入了心反倒不好了。
陶文姜这时百转千回的叹了一口气,惊了庄秀一下:“你又做什么叹得像有冤情似的?”
陶文姜苦闷着小脸:“你在京中可听了含山那位仪宾了?”
庄秀脸色不豫:“你是说他母家那位要进府的远房表妹?”
陶文姜一惊:“怎的还有什么表妹?进府作甚?”
庄秀撇了她一眼道:“还能做什么,哭自己的表哥做了含山仪宾后就多灾多难,跪在郡主府前要为奴为婢照顾表哥呢。”
陶文姜听了一口气喘急了带得胸口发疼,忍不住咳起来,庄秀忙拍着她后背给她顺气:“你急什么呢!”
陶文姜拍着床沿大骂:“那马敬元不中看不中用,就是个草包,他尚了含山就是祖坟冒青烟得了造化,他有什么脸给含山添堵!”
庄秀却不以为然:“你当含山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女子吗?还用得着你为她着急上火?那是个一言不合连皇后娘家的马车都敢砸的狠角儿,那表妹进了郡主府就别想着全须全尾的出来!”
陶文姜愣了:“含山许那女子进府了?”
“不然呢,难道让那女子真个儿跪死在大门口?女子再强也得顾着大体,有那些百般手段也不能摆在明面上使,含山用了什么名义砸了武安侯的马车?为仪宾报仇的名义,这下里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含山府的那位仪宾伤的不轻,吹了枕头风告了状,落个身体羸弱,心胸狭窄的名声,还有甚得前途抱负,含山她精着呢!”
文姜仍然呆愣愣地:“那是她的仪宾啊,含山以后可怎么办呢?”
庄秀也知这门亲事结的不好,可事已至此还能合离了不成?含山是郡主,不是公主,就算是公主也要看是不是得宠得势的呢,少不得捏了鼻子认下,只收服了仪宾让他少碍眼些就是了,至于琴瑟和鸣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