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如初、松月、如画等人坐着马车赶到杨嫣在福佑里的宅子后,里面已经闹腾得不像样子,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除了来回忙碌的丫鬟仆人,还有一个个拎着大,药箱的郎中大夫,就连生孩子专用的稳婆都被请来了。
屋内隐隐传来几声惨叫,沈如初微微皱眉。她本不想过来,自己最近心理上的心烦意乱直接导致了生理上的虚弱病态,吃不好睡不安,她现在疾走几步都会气喘吁吁;何况她对妇产知识的了解也都是前一世的道听途说,并没有深入研究过,何况她也没有生过孩子,无论是医疗上的还是生理上的,她都毫无实践经验。
但她又不能不来!
在情在理她都要来。
“沈夫人,这边来。请跟奴婢来。”如画带着哭腔道。
沈如初道:“好丫头,不要哭了。不会有事的。”她本想说,这流产虽然不幸,但也算是常事,不至于如丧考妣。这句话终究没说出口,毕竟古人对生育看得很重,又因为医疗技术落后,流产之后容易落下病根,再怀孕有难度。
还没进房,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紧接着一样东西飞面而来,“咣当”一声落在沈如初的脚边,声音巨大,还溅得四处都是,吓得沈如初半天惊魂未定。
“庸医,笨蛋!滚!马上给我滚出这个房间!”说话得正是沈梦飞。
一个头发斑白、身材矮胖的人背着大药箱忙不迭地逃出来,待一站定,气得浑身哆嗦,越发显得那矮胖的身躯有喜感,怒道:“走就走!你们不按我的方法处理,有你们后悔的!孩子保不住,大人也休想保住!”
杨嫣哭道:“孩子,我的孩子啊!”
声音凄迷可怜,听得沈如初一阵心酸。
进了房间,和沈梦飞打了招呼。沈梦飞懊恼地垂着脑袋。整个人被一团戾气所包围,红着眼,见谁都是一副不耐烦。
杨嫣躺在床上,头发凌乱,满头是汗,一张脸苍白而挂满泪水,有时像死人一般,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帷帐;有时又忍不住大声嚎叫。
沈如初看了这一幕触动不小,杨嫣是何其骄傲,平时又是怎样的养尊处优。现在不管不顾,完全没有往日的风采。整个人看上去像是老了十岁,可见这件事对她的影响。
“嫂嫂。”沈如初试探着唤了一声。
“我早就和你说过,你现在有了身孕,凡事要注意,为什么你还要登高爬低?孩子现在没了,你怪谁?我问你,你怪谁!”沈梦飞又气又怜。握着拳头放在鼻子下面吸气,声音带着一股哭腔。
沈如初心中叹息,关于杨嫣突然流产的原因,在车上就听如画说了,杨嫣觉得最近胎位稳定了,便想着出门逛逛,结果在上马的时候,对面突然冲过来数十匹骏马,马蹄声声。尘土飞扬,好不神气!惊得那马匹当场受惊,扬起前蹄嘶鸣,恰好将杨嫣掀了下来,当场便觉腹痛无比。
“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跪着有用吗?还有你,怎么跟着夫人的?一个个都是死人吗?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们这些废物!”沈梦飞冲着跪在地上的几个丫头一顿臭骂,连才进屋的如画也不能幸免。
沈如初上前,道:“二哥,我先帮嫂子看看。”
她将手搭上杨嫣的手腕,查看她的脉象。事实上,验脉窥病的法子并不是沈如初所擅长的,恰恰是她最薄弱的地方,但是,古人没有那么多先进的器材,又信奉这验脉的法子,她不得不用。
沈梦飞压了压心中即将喷出的怒火,眼泪不停地打转,紧张地看着沈如初,道:“怎样了?她现在怎样了?要紧么?那几个笨老头,都说她没救了,怎么可能呢!你一直聪明能干,快帮我看看,到底有没有救。”
他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说到最后几乎成了哀求。
沈如初只看了他一眼,道:“二哥,你安静点,要不你到外面等着?你在我耳边不停说话,我没办法安静下来,这样对患者是很危险的,何况,嫂嫂现在的状况并不乐观。”
沈梦飞不肯离开,杨嫣也拉着他的手不放。
“我不能走,她害怕。你别看你嫂嫂平时很要强,其实胆子很小。我不能走。”沈梦飞喃喃道,顺手将杨嫣额头前被汗水和泪水沾湿的碎发拨到一边。
杨嫣泪水涟涟,似有万分委屈和痛苦,叫了一声:“夫君……我……我怕……”
沈如初号了脉,杨嫣因为失血过多,脉象很弱,心率不齐,若继续任由事态发展,必然危及性命,遂起身,冷眼看着沈梦飞,道:“我建议你出去!”
她说得很严厉。
沈梦飞这才惊醒过来,恢复了以往的状态,对杨嫣道:“没事的,三妹妹会治好你的。别担心。”又叮嘱沈如初:“拜托三妹了,我就在外面,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沈如初点点头。
沈梦飞出了屋子,唤了几人候在门前,随时供沈如初使唤。
“松月,把药箱拿来,准备纱布、止血、针线。”沈如初吩咐道。
杨嫣喃喃道:“我、我会不会死?我的孩子已经没了……孩子没了……”
沈如初道:“你不会死!”
她揭开被子,查看了一下杨嫣的下体,果真伤口还在流血,而且流出来的都是乌黑的血块,腥臭逼人。
松月急忙递了一方帕子过来,沈如初系在脑后,罩住自己的口鼻。
杨嫣已经怀孕四个月,这个时候胎儿在胎盘中相对稳固,一般不会流产,由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