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初一愣,想不到文旭这般直白,只道他是在安慰自己,浅浅一笑,道:“你不用安慰我,我不过是一时烦躁罢了。明天,照样开开心心。”
文旭笑道:“这才对嘛!看你心情不好,我若不哄你,显得我没度量!我姑且吃亏点,送你样东西吧。”说完变戏法似得从箭袖里拿出一根簪子,道:“便宜你啦,今儿才得的,我又没个婆娘,看在咱们一处光屁股长大的份上,送你当个礼物吧。”
沈如初接过来一看,虽然月光昏暗却看出那是金做的,是一支单头凤钗,先不说做工如何,单单说这材质,就让沈如初不能接受,关系再好,也不能无缘无故收人家这种厚礼!
“你发财了?”沈如初眉开眼笑,巴巴地问道,虽说无功不受禄,但和文旭这小子谈什么客套,他最近是春风得意,风生水起,想来也不差这点钱。
文旭要是知道片刻之间,沈如初心中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对待态度,估计要泪奔;只见她笑得很谄媚,只道她是真心欢喜,心中顿时充溢着成就感,挺直了脊梁,道:“那是,小爷我可是年轻有为,少不得有些人巴结。[]”
“那是,那是!你可是年少有为,将来还会大有作为!这东西真是好东西,谢过谢过!”
沈如初深谙“得了便宜要卖乖”,少不得顺着文旭的意思说好听的话,文旭听得十分窝心,结果竟是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沈如初得了金钗,想着这钗子能换不少银钱,将来万一有事也要救急,心中一喜,竟把宫云枫与唐梦瑶那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沈如初照例去医馆当学徒,而且学艺进步很快,将自己所知道的中医与现在所学结合起来,又融入了现代西医的理念,往往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这让医馆里的人对她刮目相看的同时,也为她引来不少妒忌和排挤。
其中,林子清就是一个。
林子清求爱不成,恼羞成怒,少不了对还是新人学徒的沈如初多加排挤,又借着指派活计的时候对沈如初动手动脚,沈如初只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林子清前些日子还是谦和有礼的,一副热心大哥的模样,如今原形毕露,让沈如初大跌眼镜,才明白文旭当初所言不虚。
但沈如初哪里是吃亏的主儿,又是最见不得男人这般轻浮,用针扎了那林子清几次,吃了几次暗亏,倒让他老实了一段时间。
这几日,宫云枫总是躲着唐梦瑶,看样子总是刻意与唐梦瑶划清界限,唐梦瑶到底是大家闺秀,也不恼恨,仍旧每日里帮他打理衣食起居,把医馆也当成了自己的家,对医馆里的人也均是友好和善,就连沈如初都对她赞不绝口。
有一次,沈如初无意中撞见唐梦瑶背着人落泪,想着也是为了宫云枫的事情,定然是害了单相思,想撮合他们,自己却心动;何况,从理性来说,她并不看好女人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但她也不肯横刀夺爱,所以无形之中竟也陷入了矛盾。
“你过来把这些药材分开,并记录在册。”宫云枫道。
沈如初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这登记入册的工作一直是老袁头做的,别看这个事情简单,只有最信任的人才有机会去做,毕竟缺斤短两的事情是主家最不愿意看见的,还有那些中饱私囊的勾当,更是机会。
“你不会写字?”宫云枫见她愣在那里,以为她不会写字。
沈如初摇摇头,笑话,好歹是书香世家,怎么不会写字!
唐梦瑶急忙过来,笑道:“有什么事需要我来做的?来了这几日,什么也没帮上忙。”
宫云枫温和道:“不用,你去后院歇着吧,这前头人多,人来人往的,你在这里多有不便。”
唐梦瑶冲沈如初讪讪一笑,不情愿但也无可奈何地离开了。
“你怎么对一个姑娘家这样说话?她可是你的未婚妻哦。”沈如初半开玩笑地说道,她最见不得男人冷落女人,见不得好女人受委屈。
宫云枫冷道:“少管闲事!还轮不到你来说话!”
沈如初顿时觉得脸上像是被火烤了一般,火辣辣得难受,又怪自己多管闲事,自讨没趣,一时间尴尬无比,偏偏又生出许多委屈来,自从进了这医馆,几时被宫云枫这般骂过?他连半句重话都不肯对自己说……
紧接着,所有悲伤的情绪一股脑地涌上来,想起自己的身世,被逼迫的处境,无法表达却又难以割舍的情分,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
晶莹剔透的泪珠子落下来,晕染了那墨迹,宫云枫猛然转身,见沈如初落泪,顿时心头一缩,一股难言的酸涩侵袭过来,嘴唇蠕动了几下,一抬手,那只骨节分明而肤色白皙的大手就伸到了沈如初的面前。
沈如初的肩头轻轻耸动着,她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很逊——但是,她控制不了自己,这样的命运,她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改变?
为什么宫云枫一个态度就能让自己陷入情绪的谷底?
“乖,不要哭了,是我不对。”宫云枫的手还是伸了过来,触碰到沈如初肌肤的那一刻,他像是触电一般,急忙缩回来,接着又轻轻地帮她擦眼泪,就像是对待一件绝世珍品的瓷器,那般轻柔,以至于他擦拭了那么久,连自己都忘记了时间。
“好了,我没事。”沈如初被他的举动惊到,急忙垂下头来,继续记载那些药材。
“对不起。”宫云枫颇有些失神地说道,他留给沈如初一个深蓝色的背影,不高大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