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外面却突然下起了雪,纷纷扬扬的,在文人看来也是一景,可余锦瑟是没心思欣赏这些个东西的,她正端了盆热水急急地往屋里去。
卫渡远瞧见了就要去接,被余锦瑟没甚威慑力的双眼一瞪,到底还是缩了回去。见她将盆放在自己面前,又要伸手来脱自己的鞋子,忙将人给拉住了:“你这是干什么啊?我方才已经去洗了澡了,你泡泡就行了。”
余锦瑟不肯:“你走了那么久的山路,泡泡脚会好些,特别是这冬日。”见卫渡远还想说什么,又道,“在寻常人家都是这样,你怎么就不愿让我这样,难不成我不是你媳妇儿?”
卫渡远没成想余锦瑟能跟自个儿说笑了,这还真是个意外之喜。他明白她的心意,也不阻止了,只道:“以后我也给你泡脚。”
余锦瑟将卫渡远的鞋脱来放在了一旁,忍不住又声嘀咕着:“哪有你这样的?我不过想为你做些事儿罢了!”
卫渡远也觉着是这么个理儿,有时候想为一个人做些事儿,不是为了图谋什么,就只是想那般做就做了。他这样,反倒闹得两人有些生分了。
不过,最后他还是将余锦瑟给拉了起来,一人坐在床边,一人坐在凳子上,大脚丫挨着脚丫,一起泡了个舒舒服服的脚。
卫渡远本想去倒洗脚水的,到底是没拗过余锦瑟,由着她去了,索性也是她端回来的,他铺床好了。
“啊~”。
卫渡远将将抖开被子,外面就传来一声尖叫,是余锦瑟的声音!
他心中一凛,急急往外面跑去,就见她呆呆地捂着眼睛站在那里,脚边还倒扣着方才装洗脚水的木盆儿,水蜿蜒流向四方。而不远处正站着个浑身的大壮,不知所措地抖着嘴。
他当下寒了脸色,几步跨到余锦瑟身前,从后方伸出手掌覆着她的手将她的双眼又给蒙了一层,然后将人给揽进了怀里,头按到自个儿胸前埋着。
余锦瑟是一动也不敢动,她不过是出门倒个水,谁知茅厕外面儿突然跑出来个人,还是浑身赤条条的。
她哪里见过男子的身体啊?就算跟卫渡远洞房那日是燃着蜡烛可以看清人的,她也是紧紧闭着眼睛的,就算睁开了也不敢乱瞟啊!她现下心里是又羞又怕,埋在卫渡远怀里身子僵得不行,眼睛也是涩涩的。
她只听得头顶传来了道冷冷的声音:“还不快回屋穿好衣裳,站在这儿,等我给你穿吗?”
不似以往的温和,他生气了吧!会不会生自己的气?会不会说自己不检点?早知道就该让他出赖倒水的。
余锦瑟不免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
而一旁的大壮在卫渡远说了那话后就回过了神来,愣头愣脑地急吼吼跑回了屋子。
兄弟们也闻声出来瞧了,见从来温和的大哥今个儿似是真发怒了,什么话也不敢说,又都悄悄地退了屋子。
怀里人的身子倒是不僵了,可卫渡远分明感觉到她在轻轻颤抖,想着她脸皮儿向来是最薄的,怕是被吓住了,放缓了声调,安慰道:“没事了,有我在呢,没事了,我们回屋。”
说着,就要拉着人回屋,可余锦瑟怎么也不愿在这个怀抱里退出来,紧紧揪着他胸前的衣裳不放。他这才觉着不对劲儿,一把将人给推开,见人竟是哭了,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声音是更温和了:“怎么了?”
他可不单单觉着她是被吓哭的。
可余锦瑟就是不看他,其实也不是不看,她只是不敢看罢了!
他当下也不多问了,将人一把抱起就往屋里走,外面冷,她穿的单薄了些,要是受了风寒就不好了,心情大起大落是最易生病的了。
回了屋,卫渡远这才细细问了起来,可余锦瑟是怎么也不开口,就是一个劲儿垂首落泪,他不免有些急了,语气稍稍放重了些:“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余锦瑟本就怕面前这人不要自个儿了,卫渡远这不大耐烦的声音更是激得她抖了抖身子。
卫渡远没成想自己还将人给吓住了,对自己很是懊恼,锦瑟本就受了惊,自己怎么还能这般没耐性呢?忙又放柔了声音,问道:“锦瑟,我们是夫妻了,是要做一辈子夫妻的,什么事儿你都不必瞒着我。”
余锦瑟听了这话,终于是不哭了,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着卫渡远,见他眼里没有厌恶,满满的都是包容,还有温柔,止不住扑到人怀里又是一场大哭:“我……我怕你不……不要我了……”
她终是抽抽噎噎地将心里的担忧惧怕都说了出来。自从十五岁,宋氏将她嫁给别人冲喜,结果她花轿还在半路上那人就死了后,她就一直承受着村里人的指指点点,他们都说她克夫。
后来,她受了卫芊芊姐弟的陷害,村里人又说什么她不检点。她当时虽说是演了场戏,可心里还是难过的啊!
卫渡远这会儿才算是明白了余锦瑟心中的顾虑。
要知晓,大昱民风并不开放,这事儿可大可。不计较还好,可免不得被人晓得了,那名声也就没了。
若是一黄花大闺女看见了一男子的身子,传出去了那女子的名声怕也就毁了,也只有叫那男子来娶她了。而若是尚有婚约在身却并未过门的女子传出了这等事,等着她的也就只有退婚了。若是嫁了人的,严重的可沉塘,有的兴许休妻就完了。
卫渡远没想到这儿来,不过是因着他还真不介意,这又不是她的错,心里是又心疼,又好笑:“就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