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们见拦不住她,索性在前面带路。
到了一间屋子前,丫头们停下了脚步。
这屋子从外面看着便陈旧,腐朽的气息从窗门缝隙里传来,似乎是许久没人住过的了。
顾颜楚心中便有几分不安,上前去,才把门推开,一股子血腥味迎面扑来,逼得顾颜楚退后了两步,扶着廊柱,才堪堪站稳。
定了定心绪,走进门内。
屋中光线极暗,几乎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顾颜楚摸索着到了桌前,指尖触到火折子,便将它打开。火光燃起,虽小,却也能看着些东西。
火折子不远处就是烛台,将烛点亮,忽然听见右手边角落处有动静,便小心地撩开破烂的帘子,走了过去。
墙角处缩着两个人,两个人浑身是血,低着头,靠在一起,手握在一处。
她们身上的衣裙已经太脏,分辨不出花色来了。顾颜楚走近之后,费劲地蹲了下来,撩开一人垂落的长发。
那正是木秀。
木秀的眼罩不知去了哪里,早已结疤的哪只眼又往外留了一道血痕。血痕一路到下颌,断了踪迹。
另一个,自然是素音。
素音倒还好,面上只是有些青紫,可衣裙上大片大片的血,看得顾颜楚心惊肉跳的。
“素音?木秀?”顾颜楚轻声唤着,只觉得喉头干涩。
木秀似乎听见了她的声音,动了动,困难地睁开仅剩的那只眼,微微抬头,一开始还有几分茫然,可借着烛光看清顾颜楚的相貌之后,眼睛不由得亮了起来,上下看着顾颜楚,双手似乎想抬起来要表达什么,却使不上力。
顾颜楚握着她的手,笑道:“我没事,你怎么样?素音怎么样?”
木秀先是摇了摇头,紧了紧握着素音的那只手。
素音似乎也被叫醒。突如其来的灯光让她很是不适应,缓了好一会儿,才看清了顾颜楚,不觉便哭了:“小姐,你没事吧。”
素音的声音嘶哑,像极了那日被阿骞折磨之后。
“怎么回事?”顾颜楚只觉得双腿又涨又酸,索性慢慢地坐在了地上。
“那日小姐睡下之后,京寰阁的人便找了过来。车夫被他们所杀,我与木秀都不是对手,才被捉了过来。
素音哭道,她从未受过这么重的伤,略动上一动,都疼得不行。
顾颜楚看她们二人的状况,不像是治疗用过药的,只好拿着手帕,先给她们擦去脸上的污渍:“不怪你们,是我故意的。”顾颜楚笑道,对上二人不解的目光,又道:“不这样,我总不能最后死心。倒真的要谢谢他们。”
顾颜楚笑道。
这么多年,庄洛对她的好,她着实感动,即便那是装出来的,也叫她难以忘怀。
是以,即便知道了庄洛是京寰阁的人,即便知道他对自己好事图谋不轨,即便知道他害了自己一次又一次,次次痛下杀手,顾颜楚仍然,会忍不住地为他找借口、找理由,拼了命的说服自己原谅他。
哪怕是后来决定离开,她也不停地在心中告诉自己,庄洛是无辜的,许多事他并不知道,他是不会舍得如此伤自己的。
一遍又一遍,近乎于洗脑一般的循环,叫顾颜楚承受不住。
所以,她不让死士跟着,即便她比谁都明白,京寰阁很容易就能查到她的去向。
一路上,她的心情百番纠结,一面希望京寰阁的人不要出现,若是不出现,她就更能说服自己原谅庄洛。
一面,又期盼着他们出现,打破她心中所有的幻想。
这般矛盾纠缠,是她食不下咽的主要原因之一。
幸好,他们终于出现了。
终于让顾颜楚去面对,自己不肯相信的事实。
什么庄洛,什么良人?
不过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场戏罢了。
如今,散场了,她也该回归现实了。
“夫人怎么跑这来了,叫属下好找!”莫休跑了进来,嫌弃地捂住了鼻子,就要来拉顾颜楚。
“你来了?”顾颜楚坐着不动,莫休也不敢强拉,见她问,便笑道:“是。”
“还有谁来了。”顾颜楚问。
莫休想了想,才明白她的意思:“长老被事缠着了,要过几日才来,怕夫人住着不习惯,特令我和姐姐先来伺候。”
“不敢。”顾颜楚笑道,“二沃鞯拿妹冒伞!
“是呢。”
“既是阁主的千金,又为何去了庄府中作婢?即便是想潜伏在内,也无须用这么底下的身份吧。”
“可不是嘛。”莫休道,平日阁中无人敢提此事,好容易顾颜楚说了,她登时打开了话匣子,“也不知姐姐是怎么想的,父亲给她安排了许多身份,都是尊尊贵贵的,偏挑三拣四,这个不要那个不愿的。父亲甚至在宫中给姐姐谋了个女官,哪里不好?姐姐还是不满,最后被问得烦了,才说什么:只愿在师叔身边做个使唤丫头。”
“阁主竟然允了?”
“自然是不允了,虽然他是师叔,辈分高,咱们伺候些也是该的。可是做了丫头,可就不止被师叔一个人使唤了。为此父亲还与姐姐大吵一架,将她关了起来。谁料想啊。”说到这,莫休不由得笑出了声。
莫颔被关押的地方,布置了阁中最为精密的机关。
起先莫书成有意饿她几天,叫她长长教训,认个错什么的。
可是一连五日过去了,里面一点反应也没有。
莫颔本就是个看着安静乖顺,实则高傲倔强的人。莫书成一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