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颜楚发了高烧。
一连烧了几日,甚至有些神志不清。
偏巧这几日的战事越发吃紧,柳文儒只抽出空来看过她一次。
顾颜楚醒来,已是三日后的半夜。
暖黄色的烛火左右飘曳着,顾颜楚抬了抬手,仍觉得身上没什么力气。喉头干得似乎要燃起火来,却也说不出话。
守在一旁的事香茗,此刻坐在凳子上垂着头,似乎是睡着了。
顾颜楚不想叫她,便挣扎着支起身子,伸手去拿不远处的茶杯。
费劲地够到了茶杯,里面还有小半杯水,也不知是谁喝剩的。
顾颜楚皱着眉头,只是她实在没力气执起茶壶。再者说了,比这更恶心的东西,她也喝了不少。
如今喉咙干涩得难受,也就不去管了,闭上眼一咬牙,便将茶杯凑到唇边。
兀的却伸出一只手来,将茶杯拿过。
顾颜楚一惊,睁开眼去看,却是司寇辰。
再一看,香茗已经软软地倒在了地上,想是晕了过去。
司寇辰伸手将顾颜楚扶起坐好,又解下了腰间的水囊。
水还温热着,顾颜楚小口小口地饮着,让它慢慢地润泽喉咙。
便是这么,也喝了大半,终于觉得舒服些了之后,才还给司寇辰:“你怎么来了。”
顾颜楚问道,声音仍有几分嘶哑。
“庄二少爷不放心,叫我过来看着。”司寇辰道,顾颜楚随即冷笑一声:“你倒是听他的。”
知道顾颜楚在病中,心情难免不好,司寇辰也不与她分辨,只道:“已是按着计划行事,还请小姐快些养好病,免得错过了时机。”
顾颜楚点点头,靠在枕头上有几分疲惫。
她知道自己被安置到了另一个营帐,也知道这个营帐离战场更远,更清净。
可空气中那若有似无的杀伐声,总是提醒着她,这个夜晚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平静。
“这是庄二少爷让我交给小姐的。”司寇辰递上来一封信,没由来的,顾颜楚便觉得心中有些烦躁。
若非身处敌营,她只怕便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了。
闭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的劲,才将那封信扯过。略显粗鲁地将信封拆开,里面只躺了两个名字。
淑芳、绮罗。
正是买来的几个东秦丫头之二。
“京寰阁的?”顾颜楚问,司寇辰却摇了摇头:“那位二少爷什么也别说,只叫我将信交给小姐。”
顾颜楚点点头,又道:“你还是回去,你隐藏的功夫虽好,凡事却总有个意外。若是叫人发现了,任凭你本事再高,也难以逃脱这地方。”
“是。”司寇辰道,“林羡公子叫我转告小姐:便是为了顾将军,也要爱惜自己。”
“你不是传话的,这些就不用说了。”顾颜楚摆摆手,将信纸伸向烛火,司寇辰会意,接了过来,放在火上燃了。
“前日,临安又传来一道旨意:废林羡为庶人,非诏不得入京,立二皇子林誉为太子。”
“什么?”顾颜楚愕然,“怎么会这样?”
“似乎是贵人怒极了,不知受了谁的挑拨。”司寇辰道,顾颜楚不由得揉了揉眉心。
顾颜楚揉了揉眉心,这下子可难办了。
若只是废太子还好,回去以后负荆请罪,诚意忏悔,再过段时间,只要无过,总还能恢复太子身份的。
可这赶出了临安,又迅速地立了林誉,便是开弓没有回头箭,除非林誉犯了什么大错再被废,不然是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大错
顾颜楚眯了眯眼。
她记得林誉的一个爱妾,是司幽人氏。
若是以此做文章,也不是不行。
“林羡公子说了,他本不在意什么太子不太子的,现在只想要击破敌军,为国分忧,为顾将军报仇。林誉殿下本也懂得文韬武略,是个治国的人才。由他做这个太子,也无不可。”
“那虞子兮呢?他被贬为庶民,虞子兮又该如何?她可是在临安的。”顾颜楚问道,罪臣之妻,哪有什么好下场。
“贵人念及她诞下一子一女,于皇室有功,便留她在宫中住下,被接去了长乐宫中,与皇后同住。”
闻言,顾颜楚这才松了口气。
转念一想,虞子兮的本事比自己高得多,说不定她早有了打算,搬到长乐宫,多半也是她的手笔。
不然前脚废了太子,后脚就把前太子侧妃接入宫中与自己同住,皇后这不是在打皇帝的脸吗?
他们夫妻向来一心,怎么会做出这样自相矛盾的事来。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顾颜楚道,司寇辰点点头,又放下一个白色的瓷:“军中不比家中,没什么好药。与其吃那些耽搁了病情害了身子,不如吃些好药。”
司寇辰道,顾颜楚看了他一眼,并没言语。
司寇辰见她没拒绝,将瓷放在床沿上,才转身出去了。
顾颜楚望着那白色的、圆滚滚的瓷,半晌,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司寇辰是不是故意的,转述对方的话也不是第一次了,怎么这样原封不动的说出来,连语气也不换一换。
犹豫了半晌,还是伸手拿过那瓷。
打开塞,从里面倒出一颗蜜蜡色的药丸在手心,顾颜楚看了半晌,放入口中,生咽了下去。
而后将子收好,很快,药效便起了作用。
顾颜楚打了个哈欠,躺下去睡了。
再醒来,已是第二日正午。
她是被笑声吵醒的,睁开眼一看,几个丫头正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