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小是小了,却依旧淅淅沥沥地拖延着,不肯停,缠缠绵绵,缠缠绵绵……赵靖益哭了一阵儿,现在又睡不着了,他迷迷糊糊地问:“你脸上那道疤怎么来的?”
“什么疤?”澄琉一时没反应过来。
赵靖益在眉尾划了一下:“就这道。”
澄琉顿了顿:“铜镜划的。”
“嘶——那得多疼啊,你干什么想不开,拿铜镜砸自己?”赵靖益笑着说,显然是知道此事多半有波折。
“姐姐砸的。”澄琉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不想说起此事。
“天哪!”赵靖益此时与澄琉关系已经十分要好,又最喜欢一惊一乍,此时听澄琉说被姐姐砸破了脸,十分不平:“她凭什么打你!”
澄琉见他面上颇有忿忿之色,心里顿时十分温暖,此事她一直憋在心里许久,可她是怎样厉害的人?若要一直忍气吞声自然不行,她于是叹了口气:“这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不许说出去。”
“好!我若说出去半个字就教我被神烧死!”赵靖益最喜欢听这些秘密,生怕澄琉不告诉他,于是立马赌咒发誓。
“我……我喜欢元昊……”澄琉用一种低微的声音说。
“什么!”赵靖益却被惊到了:“你……他……他……”他一个人喃喃自语:“哦,对……这样……对,一定是这样……”
澄琉一边觉得这样吐露心事不太好,一边又觉得他实在好笑,问:“怎么了?”
她刚问完,却听赵靖益哇地一声哭出来:“贤妃,你太惨了!我以后再不欺负你了!”
“我……”澄琉被他弄得非常不知所措。
“你不要说话!”赵靖益拦住她:“我知道了,元昊他曾经到你们齐国做人质对不对?”澄琉点点头,赵靖益继续:“你一定那时候就认识他了。”澄琉又点头,赵靖益长叹一声:“那时候你与他情根深种,还帮他回了魏国,可他却被迫娶了你姐姐,之后你国破家亡,不得不投奔他,你与他旧情复燃,可被姐姐发现,所以她害你嫁来了晋国,对不对?”赵靖益平时闲着无聊,就喜欢跟着蔻婕妤一起看话本,这种故事一张口便可以滔滔不绝。
“其实……”澄琉觉得又想哭又想笑:“其实没那么惨。”她若有所思地说:“如果元昊不是被逼无奈呢?”
“啊——”赵靖益又想到了一种故事:“我知道了,他冷漠无情,心里只有江山,所以只是利用你!”他摇摇头:“不过啊,我觉得他之后一定会幡然悔悟,发现在他心里你更重要。”
澄琉觉得赵靖益真是可爱,她笑了笑:“什么啊,我是再见不着他啦。”
“不!”赵靖益激动地拍床:“可以的,我帮你!你可以先假死,然后我给你另安排一个身份,你去魏国和亲!”
“哎呀,别胡来,”澄琉忍不住笑:“你想啊,心里只有江山的人看着送出去的人又回来,只有被气死的份儿。”
“嗯,也是,”赵靖益想了想,他觉得话本里这种男子一般都喜欢有勇有谋的女子,于是一拍手:“有了!你先假死,然后我让你当女将军,然后再安排你们见面,给你个机会帮他救他,他一定会对你另眼相看!”
澄琉听了大笑:“越说越奇怪了,为什么一定要假死?我堂堂正正地活着不好吗?”
“你懂什么,话本里都这么说。否则你已经嫁了我,又怎么嫁给他?”赵靖益不服气。
澄琉笑着摇头:“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我的身份,我的姓氏。”
“迂腐。”赵靖益嘟囔了一句。
“好啦,天都快亮了。”澄琉转头看了看天色。
“嗳,那我歇下了。”赵靖益被澄琉这么一说也累了,于是打了个哈欠便钻回被子里了。
澄琉跟他聊了这么久,却又睡不着了,她把胳膊支在窗台边,看着天色慢慢由深蓝转为青色,外面一定很凉快,下了一晚的雨,尘埃也一定都洗干净了,也不知道魏国下雨没。
过了一阵,天已经大亮了,澄琉迷迷糊糊地听见允德在门外说些什么,她推开门,问:“怎么了?”
“娘娘……”允德见出来的是澄琉,一时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支吾道:“是,是齐国人,那使者说有急事一定要立马见陛下……”
“什么急事?”
“这使者没有明说,但他说与娘娘的兄弟姊妹有关。”
澄琉皱着眉头想了一下:“陛下这时候应该起不来,我替他见使者行吗?”
赵靖益连见大臣的时间都很少,更何况这时来的是齐国人,澄琉见一见应该没关系,于是允德拜了拜:“奴才请使者在正殿等候,娘娘先见着,旁的只能陛下醒了再说。”
“好,本宫先去更衣。”她转身回房,梳头的时候手都在抖。
白毅在正殿里惴惴地站着,他从没见过高澄琉,但与高嵘确是颇有渊源,他从前是个教书先生的孩子,小时候与高嵘是同窗,后来高嵘起事,连檄文都是他写的。
他已经走了不知几个来回了,忽然听见一声通报,只见一个贵气逼人的年轻女子被宫女太监们簇拥着走过来,她每走一步,都能听见步摇上花丝和珠串碰撞的美妙声响。
“白叔叔。”澄琉方才向允德打听了一下使者的姓名,知道来人是白毅。
“不敢不敢。”白毅跪下去叩拜:“微臣见过娘娘。”
“白叔叔请起,”澄琉虚扶一把:“不知是何事如此着急?”
泪光在白毅眼底闪了闪,他叹了声,把原委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