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郑媛坐上炕,就把冯建文撵出去招待客人了。今儿他可是主角,家里人也跟着一块忙活,请了村里各家亲友们来喝喜酒、吃喜宴。
临近过年,村里家家户户都杀了猪,冯家结婚的这日子赶得巧,除了自己家的,还从邻居那里换来了不少猪肉,因此今儿的席面非常丰盛,不仅有白菜炖肉、萝卜炖肉这种荤素结合的,还有红烧肉、红烧排骨这样的全肉菜。总共八个菜,四荤四素,都用非常大的盘子装了,一个桌子上坐十几个人,一共摆了四张桌子。因为外面冷,桌子就都摆在了屋里,堂屋正房摆了两桌,西间儿里也摆了两桌。
除了好菜,还有好烟好酒,这时候也没有吸烟有害健康的说法,村里的男人哪个不好没事吸两口,就是这东西贵,没人舍得常买。
因为菜好烟好酒好,来吃席面的亲友都非常高兴,酒桌上揪着冯家的人夸,什么冯家香火旺子孙多,什么建文有出息,什么他们老两口享福了……反正啥话好听就说啥,哄地冯长勇别提多高兴了,多喝了好几杯,脸上的褶子都仿佛笑开了。
除了冯长勇,另外一个遭灌酒的就是冯建文了,要说平时,他们可不敢灌冯建文酒,可谁让他今天是新郎官呢,他必须得喝。
也就是冯建文酒量大,喝了半肚子酒都没醉。
一会儿,他脱离了这群起哄的人到了厨屋。
“娘,你给郑媛送饭了没?”
他们这边的酒席讲究女人不上桌,所以冯家的女人在厨屋开饭。
李金枝正指挥儿媳妇干活呢,瞧见儿子,说:“还没呢,菜还没上齐呢。”那可是一桌八个菜,四张桌子呢,哪那么快就做好啊。
老三家的拉着风箱,抹抹汗,笑话冯建文:“哎呦,咱家老四这才刚娶媳妇,就知道疼媳妇啦?”
另外三个媳妇儿都笑开了。
程英语气略酸:“四哥你还怕小四嫂饿着啊?放心吧,她今天肯定没那个胃口吃饭,你就算给她端过去,她也不定吃几口。”
谁家新娘子不是这样啊,大喜的日子又紧张又兴奋又累,哪里还会饿。她结婚的那天也就早上的时候吃了两口白水煮鸡蛋,中午虽然冯建武给她送了饭,她却一口都没吃下,一直到晚上才勉强吃了两口糕点。
其他嫂子也说:“新娘子都这样,刚进婆家门紧张地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哪里还顾得上肚子饿不饿。”
“那也得给她送点吃的啊。”冯建文笑,他抬手看看表,都一点了,问:“娘,你锅里这个炒地啥菜啊?”
“白菜炖丸子。”李金枝说,她掀开了锅盖,一股喷香的味道溢出来,让人闻着泛口水,拿筷子夹起来一块炸丸子尝了尝,微微点头,喊大儿媳妇,“菜好了,拿盘子盛菜,给屋里的爷们儿端上去。”
每年过年,村里家家户户都会炸丸子,丸子是用白面儿做的,又喝了油,用它炖菜香喷喷的,还有一股肉味,男女老少都爱吃,戏称这丸子就是一道肉菜。
冯建文也喜欢吃,他见这锅菜炖地多,就找了副碗筷:“我给郑媛盛一碗。”
几个嫂子又笑开了。
冯建文也是个会做人的,盛好了菜,对李金枝以及几个嫂子和程芳说:“娘,这菜你们也别都给他们上了,饭桌上的菜够多了,他们也吃不完那么多,多舀出来点你和嫂子们一块吃。我看着菜也上的差不多了,你们也都赶紧吃饭吧,别饿着了。”
李金枝正盛着菜呢,说他:“行了你别管了,去给你媳妇送饭吧,她肯定也饿了。”
郑媛当然饿了,这都一点了,都过了她的饭点了。要不是外面人多眼杂的,也不知道谁会进来,她已经到空间里寻摸吃的了。
还好冯建文及时给她端了碗菜来。
冯建文掀开帘子进来,离老远郑媛就闻出来他碗里放的是白菜炖丸子了,还怪香的,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冯建文把菜给她放到炕桌上:“饿了吧?”
郑媛摸摸肚子,实话实说:“快饿死了。”她看看菜,问,“就只有菜啊?”
冯建文:“嗯?”
郑媛脱了鞋盘好腿:“没有馒头吗?”
冯建文:“……你要吃馒头吗?”
郑媛拿起筷子,理所当然道:“当然要吃啊,菜又不挡饱。”
冯建文迟疑着站起来:“……那我去给你拿。”
不是说新娘子都紧张地感觉不到饿吗?他本来还打算劝郑媛好歹吃点垫垫肚子呢,看这样完全没必要啊……
馒头就在外间儿,不用特意去厨屋拿,很快冯建文就给郑媛送去了。
乡下人蒸的馒头虽然是白面的,因为没用过发酵粉,所以面发地不是很好,馒头很硬,不太好吃,不过非常有分量,也挡饱。郑媛平时一顿吃一个,冯建文家的馒头蒸地和她家里的差不多大,郑媛估摸着这一个她差不多就能饱了。
她吃相很好,虽然吃得快,却不像其他乡下人那样发出咀嚼的“吧唧”声。
吃了一会儿,郑媛才奇怪地吊起眼角,勉为其难地把注意力分到那个一直没走的男人身上:“你还在这儿待着干啥,不出去陪酒啦?”
“你这些……够吗?”冯建文问。
郑媛点了下头:“差不多够了。”咽了口唾沫,摸了摸喉咙,“唔,就是有点噎,有汤吗?水,水也行,你去给我倒点水端进来。”
冯建文:“……哦。”他往门口走了两步,忽然顿住脚,回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