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来乐毅家之前,和左唯大吵一架,左唯忍受不了高兴隔三岔五就要去见相亲的女孩子,他不明白高兴为什么不可以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的取向,他觉得高兴要么是不够勇敢,要么就是不够爱他。
高兴被他质疑地有些心烦,他觉得左唯根本不理解和体谅他的顾虑。高兴的父亲高勇,脾气出了名的暴躁,除了乐广霖这个老狐狸,别人都跟他处不来。
高兴的母亲杨艳秋更不是个省油的灯,非常爱交际,人又漂亮,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像是会说话,她对乐毅的母亲文殊兰特别有好感,下了班经常带着高兴来走动,所以高兴和乐毅总是在一起玩儿。
高勇晚上回家,杨艳秋多半都不在家,家里总是冷锅冷灶的,高勇就到乐广霖家来寻人,文殊兰常热了汤留他吃饭。要是杨艳秋不在乐广霖家,半夜里街坊邻居就会听到高兴家传出夫妻俩吵架的声音。
“成天的不在家,家务活儿一样都不干!”
“家务活儿凭什么要我们女人干哪?你缺胳膊少腿儿啦?”
“你至少烧个饭呢!成天带着高兴上别人家蹭饭!”
“你谈恋爱的时候就知道我不会烧饭,还不是死皮赖脸地追求我!”
“我那是瞎了眼了!”
“瞎了眼?我看你是精|虫钻脑子里了!”
“你这嘴就像个垃圾桶!同样是女人,你看看人家殊兰!”
“人家殊兰能看得上你?!你还得问问乐广霖答不答应!”
……
高兴被吵醒,爬起来打开窗户,对面乐毅的房间开了灯,乐毅作手势招呼他过去,高兴翻身一跃,乐毅双手接住他,两人进屋关了灯,挤在一个被窝里睡到天亮。
高勇和杨艳秋吵了一辈子,却是谁也离不开谁。杨艳秋不是个顾家的,但高勇一直视儿子高兴为他的骄傲,高兴不敢想象他爸要是知道了他喜欢男人会气成什么样。
杨艳秋打电话来好一顿哭诉,说高勇责怪她找的姑娘都不靠谱,连儿子喜好都摸不准,怎么当妈的。她问高兴对方到底哪里不好,高兴说不上来,杨艳秋物色的姑娘各个都很漂亮。高兴含糊其辞,杨艳秋再打来时,高兴干脆不接了。
左唯这边说话又不好听,高兴从紫川回来后心情本就不好,脑子一热,就说,“你说的没错,我可能就是没那么喜欢你。我和你一起的时候,脑子里想的都是别人。”
“高兴,你想清楚再回答我。”左唯的胸膛剧烈起伏,双拳紧握微微颤抖,“你一直以来,都把我当成什么?乐毅的替代品吗?”
高兴原本说的只是一句气话,但左唯的这句话却完全激怒了他。自从他下定决心要和左唯在一起,他就把自己的过去和盘托出,试探对方的底线,确定他能完全接受自己。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左唯却对乐毅的事越来越介怀,对他越发地管头管脚,高兴非常不满,他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左维的事,左唯却在质疑他的真心,他还没跟左唯算之前的烂账呢。
“你爱怎么想怎么想!老子现在就去找他!”高兴站起来就要往门外走,被桌腿绊了一个踉跄,高兴回头直接掀了桌子,“老子爱他妈跟谁相亲跟谁相亲!老子他妈明天就结婚!你爱他妈跟谁过跟谁过去!”吼完摔了门就走了。
高兴在乐毅家门口站了很久,想着要不要跟他说,怎么说,正思考着乐毅的电话来了,接着门开了,乐毅把他拽了进去。
听到乐毅说自从见到左维那天起,他就一直在考虑这些事,高兴很震惊,他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再也吃不下去,他放下了叉子,“你一直都在为我考虑这些?你知道我喜欢男人,会不会看不起我?”
“高兴,”乐毅说,“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喜欢用什么样的方式取悦自己,都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只是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得病么?”
“你有那么不讲究吗?”乐毅说,“说正经的,你来我这之前,和左医生是不是吵架了?”
“嗯……”
“你都说什么难听的了?”
高兴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学生,低头不语。
“你气死我也就算了,你要是把人左医生气走了,回头再上我这来哭,我可不会开门。左医生能为你做的事,我一样都做不到。”
高兴明白乐毅的意思,是要他珍惜眼前人。
“知道了。”高兴说,“我这就回去。”
乐毅陪高兴走到大门口,一路无语,最后分别的时候,乐毅说,“你俩好好商量。还有,给你妈回个电话。”高兴点点头,目光始终游离在乐毅的外套拉链上,此时他终于开了口,“哥,多注意身体,那一刀到底伤了元气,你今年好像特别怕冷。”
“什么意思?”乐毅看了看身上的外套,去年也是穿的这件。
“你以前穿外套从不拉上拉链,总说硌得难受。”
乐毅听了心中感慨,想到高兴今后可能要面对的种种困境,心思细腻如此,恐怕要遭不少罪,他叹了一口气,“高兴,你担心你,是因为你要走的这条路……很难。”
“我也知道很难,但不是我选择了这条路,而是我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高兴说。
高兴回了左唯家,左唯不在,高兴打电话,左唯也没有接。高兴直接去了六院找他,左唯果然在医院,正在准备一台手术,见到高兴,他深呼吸了几次。左唯戴着口罩帽子,高兴从他的眉眼也没有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