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正忙着帮许风识整理衣服, 这次是他们过年后参加的第一个活动,也是至关重要的一个——每四年一度的国家艺术交流研讨会,上一次举办的时候,许风识还是个连参加资格都没有的小萌新。

这种名字一听起来就是十分高大上的官方活动,堪称是艺术界的人民代表大会, 前半段主要内容是坐下来互相探讨总结这四年来国内的艺术发展与相关意见, 根据已有的问题提案新的条例,然后展望未来,为扶持国内艺术发展制定新的规划。

当然这种‘研讨’的工作是那些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们负责的, 像许风识这样的小辈, 基本上后半段‘交流’才是他们能上场的时候, 除了平辈之间交流经验以外,还可以向前辈请教, 有许多平时根本见不到人的名宿大师都会出山参加这个活动, 并且接下来几天都会安排着举办座谈会, 一天三场每一位都是声名贯耳的大家, 没有资格参加交流会的人想蹭课都没有机会。

面对这种场景, 许风识感觉自己又找回了当初上学的时候抢选修课时候的热情,他已经制定了这段时间详细的时间表,为的就是不落下一场座谈会,甭管是讲国画油画的,还是根雕石雕, 总之是哪怕他对这方面一窍不通, 也拦不住他去听课的心, 毕竟四年才一次啊,错过了就没了!

当然,许风识能够受邀参加这个活动,自然证明他之前被污蔑炒画的事情已经澄清了,在尹凝的重拳出击之下,罗咏谦基本上是已经凉透了,欠了一堆贷款之后人间消失不知道躲哪去了,据陈海他们猜测,八成是偷渡出境了。

而在罗咏谦凉了以后,许风识的商业价值也得到了空前的打击,不但小幅度下滑了一番,被罗咏谦吓怕了的收藏家们都选择了小心观望,许风识的作品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冰点,至今还没有打破僵局,在这种情况下,他之前画价为什么会一路飙升,基本圈里人都能看得出原因了。

不过虽然罗咏谦这次甚至以后没有资格参加这个交流研讨会了,但他依旧在这一届会议上占了一席之地——之前研讨会上,罗咏谦被一众大佬拉出来鞭尸了无数回,最终才制定了规范艺术品市场的最新条例,就等着送上去审批了,罗咏谦这也算是靠着一己之力在近代艺术史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海哥……我有个事情像问你,”许风识纠结了半天,还是打算求助一向沉稳靠谱的陈海。

“你说?”陈海伸手把许风识翘出来的衬衫又往裤子里面塞了塞,这边交通情况怎么样他们初来乍到的也不太清楚,所以宁早勿晚地到了会场,陈海害怕许风识在车里把西装坐皱了,甚至都没让他穿上,打算等什么时候下车什么时候再给他。

也不怪陈海有些神经过敏,一会儿要见的可都是圈子里分量极重的老前辈,他自然是希望许风识给他们的形象都够要多完美有多完美,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他都做了仔细的考虑。

“我最近总觉得薛昶有些怪怪的,”许风识把自己这阵子一直以来都很困惑的事情说了出来,“感觉他不像以前那么爱开玩笑了,平时联系少了很多,我凑近了还总躲着我。”

“你说,我是不是不自觉中做了什么事,戳了他的反感点啊?”

他都快被这些想法烦死了,每天都在回想自己到底有没有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毕竟薛昶对他来说是一个难得能这么处得来的朋友,如果真的是自己的问题,他还是想挽回一下的。

陈海听了白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一会儿是什么大场面你心里还没数吗?能不能有点紧张感,别瞎琢磨这些没有用的东西。”

“我要是紧张了,一会儿不更容易出错……”许风识瞥了瞥嘴,道:“你就是太紧张了,那几位老爷子眼睛都花了,哪里注意得到我的衣服皱没皱啊,觉得还是我跟薛昶的事情比较重要。”

“我最近为了这事都没睡好觉,早就想去找你问问了,结果你一直跟那个尹凝腻在一起,我没好意思打扰你,都快把自己给憋坏了。”

想他堂堂一个学渣,硬是在家研究起了心理学和行为学,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学艺不精,研究了半天得出的结论是——他怀疑薛昶有病。

倒不是在骂他,许风识就是觉得他可能得了什么很严重的传染病,所以才会总是发呆,也没有以前那么开朗,怕跟自己有身体接触是因为怕传染给自己。

这一定是传染能力比较特殊,日常生活中无法传染,但病一旦得上就很严重的那种,譬如……艾滋病?

他真的有拉着薛昶去医院化验一番的冲动,这种事情不好直接问他,但是他还不一定能告诉高阿姨他们,也就是说如果薛昶真的得了这种病,在不知道他在哪家医院做得化验的前提下,自己是完全弄不清楚他得没得病了,毕竟就算薛昶说自己没病,他也不知道薛昶说的是真的还是骗他的。

这简直是一个逻辑上的死循环,再加上最近研究了太多玄奥难懂的东西,许风识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炸了。

还好陈海不知道许风识脑袋里都胡思乱想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然可能还真没有耐心安慰他,“可能是最近忙吧,他不是有挺多事情嘛,有实验室,有公司,自己还读着博,忙得累了很正常,又不是谁都像你这么闲的。”

许风识感觉自己的心口被戳了一刀,他虽然每天都宅在家里,但他也是很忙的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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