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安撩了一捧水,一转身往邝逊的脸上一洒,笑道:“是你移开的吗?之前还说移不了,搞了半天原来是骗我的!”
“没骗你!”
“那难不成你是一晚上练成了斗转星移?”
邝逊的脸一红又轻轻地摇了摇头。拾安正觉得奇怪,起身时却发现地上多出了很多的碎石、碎树皮以及一根由数根粗索绞成一股的粗缆,虽也是树皮编结而成,却足足有碗口般大小,而这根粗缆上还留有殷红的血迹。她脸色一变,连忙上前要去扯邝逊的衣裳,这当然被他迅敏的躲开了,可他的手却被拾安一把抓住。她使劲将他紧握的拳头松开,赫然入目的是被磨得血肉斑驳的掌心。
她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掌心上外翻的血肉,心里刀绞一般的疼,越来越疼,疼的她难以呼吸,一眨眼眼泪珍珠一般滑落,她颤颤地说道:“这……一定很疼!所以你一晚上没睡,是用树皮打绳索、做粗缆,用血肉之躯将这巨石拉开的?可即便如此……这样……也不太可能啊!”
“其实很简单的!”他刚想站起身来,突然腰间一疼带着整个身子都颤了颤,拾安赶忙上前去扶,他却忙摆了摆手,靠在石壁上歇息了一下后撑了下站起身来。拾安知道他的腰,他的肩,他的背,在衣服的掩盖下一定比他的掌心还要伤的厉害,可面对倔强的他,自己便只能装出不知道的样子,眼泪止不住啪啪的往下掉。
“你干嘛哭啊!”他指了指地上的碎石,笑道:“这大青石本就是被人移来的,下面根本不实在。我只要在下面塞写石头,就能减少不少力气。还有这绳索一直绕到了前面的树上,只要将那树干视作绞盘,我便只需要像拧动绳子就能借力移动这青石了……其实……其实就跟船上收锚那样……很简单……一点都不费力!”
他将一切都轻描淡写,可他越是这样拾安便越觉得心疼。
或许邝逊不会像她的少爷一样无所不能,但他一定会力竭尽全力甚至去为不可能为之事。少爷会让她无忧无虑的安心,邝逊却能给她绝境下伴随心疼的希望。
可拾安还是颤颤着手试探着抚摸着他的肩膀,邝逊没有躲闪,或许有一层衣服的遮掩他便能安心,可拾安却觉得自己已经看到了里面的伤痕累累。
“我没事!你别哭啊!”
可眼泪完全不受意识控制,她的心那么酸那么疼,眼泪只能随着心声来排解心伤。虽然没有嘤嘤的哭声,可她的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着一颗也是不停。邝逊没了办法,他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拾安抬起头来,他却突然呲牙咧嘴一笑。这一笑正将那缺掉的一颗牙露了出来,原本一排整齐雪白的牙齿偏偏缺掉门牙旁边的一颗,滑稽搞怪的模样登时惹得拾安“噗”的笑出声来。邝逊这才松了一口气,故意用埋怨的口吻说道:“想看我笑话就直说,哥哥我笑给你看便是!金豆子银珠子就好好收起来,别总是掉个不停了!”
听这话,拾安又是忍不住破涕而笑。她抿着嘴噙着泪嘴角还勾着一抹淡淡的笑,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她略带着哭腔,哭腔中又有一点乞求,说道:“想惹我哭就直说,我也哭给你看!以后别再弄伤自己了!”
“我真没事!”
“可我心疼!”
邝逊的心突然一抽,又疼又喜,这一刻他特别想展开臂弯拥她入怀。从小到大,尊敬父亲,推崇哥哥,爱慕南宫瑶华,维护着灵宝玄门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荣誉和光华,为此他所做的一切被旁人看来都是最理所应当的,从来没有人管过他的真心,没有人问过他是否辛苦过。“心疼”二字,只有眼前的姑娘含着眼泪带着笑对他说道着,第一次听,第一次懂,第一次动摇了早就被他认为永远不会改变的真心。
将昨天剩的半只烤兔子又重新过了过火,二人你一半我一半简单果腹后,拾安又恢复了喜笑颜开的俏丽模样。她的快乐总是长久的,不管如何的悲伤心痛,一顿饭的时间便会恢复如常。邝逊喜欢这样,和快乐的人在一起,自己也会变得快乐了起来。
“吃饱喝足啦!那……你走吧!”拾安提了提气,笑着说道,只是这笑却显得生硬没有丝毫灵魂。
“我?走去哪儿?”
拾安指了指面前的清泉,淡淡地回道:“这潭水之下便能寻得出口,你可识得水性?”
邝逊点了点头,蹲下身来向潭水之下望去,一片漆黑幽深不见底。他转过头来,狐疑问道:“只是这潭水不知有多深,也不知道出口方向……”
“这是活水,你只需下水后逆流而行,就定然是出口所在!”
略一思忖,他仔细地瞧了瞧她,确实不像是嬉戏玩闹的模样,可又不甚明白她的意思,当即笑着问道:“你怎么说话怪怪的,好像就我一人走似的。”
拾安点了点头,轻轻一笑,从怀里掏出天机老人留下的那一方素帕递给邝逊。邝逊接过打开一看,里面包着一颗棕色的药丸,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抬头望向拾安。拾安沉了沉气,一双秀目含情脉脉地望着他,柔声说道:“这是闭息丸,服用之后可助你在水里潜游而行时不至于饮水入腹,你即便是要游几个时辰也绝不会淹死的!”
邝逊面色一沉,凝着眉头凌凌然地看着她,厉声说道:“我不是问你这些!我是问你什么意思?是让我一个人走?”
“你只能一个人走!”她说着突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