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心知不该和未出嫁的许清菡讨论这个,但她没个可以出主意的人,实在忍不住往下问道:“然后呢,如何了?”
说起岑将军的fēng_liú债,许清菡很是不齿,神色间一片冷淡:“后来被那婢女找着了机会,两个人一个干柴,一个烈火,闹得很不像话。”
何止是不像话,岑将军当时被这婢女迷了心窍,还想给她造个假身份,抬进府里做小妾。
后来还是岑伯懿八十岁的祖母出面,做主把这个婢女发卖到了西北。
王氏心下戚戚,盯着烟霞袅袅的香炉愣神。过了半晌,她突然道:“人往高处走,她有个想法也无可厚非。到底用心服侍了我一场,我给她精心择了个旺儿,能不能守得住,就看她的造化了。这就算是我给她的最后一个恩典吧。”
她的神色竟然十分凄然:“我防的住一个,却防不住十个百个,总会有漏网之鱼。究竟要怎么选,还是看他。
“人人都想谋个富贵,可若是身着绫罗绸缎,当年的良人却转身抱了她人,这富贵不要也罢。”
许清菡心中一震,就像是重新认识了王氏一样。她细细打量过去,其实王氏生得不十分美,但也算百里挑一的好容色。
鹅蛋脸白腻光泽,一双眼睛不算大,难得的是看人的时候总带着一股子清澈和“一是一,二是二”的坦荡。就因为这股子清澈和坦荡,许清菡才总是愿意亲近她。
她见着王氏的脸上露出苦情来,带着幽怨和郁郁,就像是轮回一转,白乐天在浔阳江头遇见的琵琶女(1)踏着时光而来,带着女子特有的哀伤。
许清菡不由温声劝慰她:“春桃几次献媚,都没有发生什么,可见二表哥心里放着你,也不愿意做别的事。”
见王氏没什么反应,许清菡又柔软和婉地道:“结发结发,这是只有妻子才可以和丈夫行的礼节(2)。从前有人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3),二表哥既然没有做什么,嫂嫂也莫要自扰。”
许清菡是真心将王氏当作了长辈,在这般没人的时候,也还在唤着“嫂嫂”。
王氏动容,心中的愤懑突然间一扫而空,她笑道:“听了菡儿这两句话,突然心胸都开阔起来。是啊,何必为这些事自寻烦恼呢,左右是个不相干的人。”
许清菡笑眯眯地点头。
王氏呷了两口茶,突然问道:“你怎么知道是第三泡了?”
许清菡冷不防的被她问到这个,默了默才道:“我屋里每日泡的,不是姜茶就是普洱,如何会看不出来?”
王氏尴尬地笑了笑,心道,自己屋里以后也要只泡一种茶,看得多了,也能练出个眼力劲。
许清菡似是看出她的心中所想,凉凉地道:“我自小最常喝的就是普洱茶,经年累月的,这才练了出来。”
她跟着补了一句:“嫂嫂再过个五年六年,也能有这份眼力。”
王氏假意嗔道:“好哇,这一天天的,你倒越发刻薄了起来。”边说边半探出身子,要挠许清菡的腰窝。
许清菡生性怕痒,笑着躲开。两人闹来闹去,不一会儿竟出了薄薄的细汗。许清菡嚷道:“好了,我再也不敢了。”
王氏这才丢开手去,笑着坐回去,想了想,说道:“既然通缉令已经揭下,等雪化了,我们一起踏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