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其他人活动的迹象,唯一勉强能够证明前一天晚上经历的只有那种浓烈得让人窒息的恶臭,为此他甚至不得不打开窗户进行彻底的通风。在完成了所有的检查后,他立刻收拾了日用的物品,搬去了青岛海洋大学附近的一间旅馆。他在那天的日记里说,他准备尽快离开青岛,不再关注与老宅或自己祖先有关的任何事物。但这一计划显然没有得到实施。随后几天的日记都是非常简单的寥寥几笔——在那段时间里,他白天去老宅里清点准备带走的物件,夜晚则回到旅馆里入睡。偶尔,他也会在日记里谈论晚上的梦境,但全都是些毫无逻辑的话语。例如他在8月6号的日记里声称自己梦见了劳家所有的列祖列宗,梦见他们站在一起召唤他过去,然后他又梦见列祖列宗全都融合在了一起,变成了一个拥有着无数头颅与手臂的丑恶怪物,仿佛希腊神话里丑恶的百臂巨人。接着,在9号的日记里,劳铭昌突然又神神叨叨地谈到了老宅对自己产生了某种影响,每当他想要离开青岛,就会很快因为一些不起眼的琐事而打消离开的念头。而且,他越来越强烈地想要搬回老宅去,甚至即便他不准备去老宅里清点物件,也会不由自主地向老宅走去。某种恐怖的直觉告诉他,事情不会这样简单的结束。魔法也好,宿命也罢,他开始确信老宅里还有某些未被发掘的秘密在等待着他。

8月11日那晚,他鬼使神差地在旅馆结了帐,又带着行李回到了老宅里。他在日记里这样记叙说:

“夜里两点的时候,又听见楼下有人活动的声音。不敢去开门。但声音没有就此离开。我觉得他们爬上来了。我还听见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很多人。我从来没听过那些人的声音,但却明白地知道他们就是我的祖先。我还听见了劳格林的声音。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但我就知道那是他的声音。他在叫我,让我跟他一起去海里的灵山。”

这已经是日记里能勉强分辨出的最后一部分内容了。在那后面还有一些更加颤抖、潦草,很难称之为文字的段落。但那部分内容又被重重地涂掉了,不能辨认。不过有几个邻居的回忆,他们在12日那天还曾见过劳铭昌。他的神情有些恍惚,没头没脑地说着一些“自己不能离开房子”“有人在等他回去”的古怪话语。这也是14日居委会的工作人员发现劳铭昌尸体前,人们最后一次看到他。另外,在12日到13日的那个晚上,有几个住得比较近的居民隐约听到老宅里传出了一些非常奇怪的哨音。但是由于那些声音的持续时间并不长,而且也没有惊动太多的居民,因此并没有得到人们的重视。一直等到尸体被发现,警方开始调查工作后,人们才重新想起了那种古怪的哨音。根据其中一位居民的回忆,那是一个很难用语言描述的声音。因为它听起来就像是尖锐的呼啸,或者长笛般管乐与哨子吹奏出的奇怪旋律,但同时又包含了一些勉强可辨的发音。但它们实在太过奇怪,很难用我们所知道的声音来进行类比。

虽然我也希望自己能够清楚明白地告诉读者劳铭昌的结局,但他身前留下的文字以及邻居们的问询笔录并不足以清晰完整地推断出发生在劳铭昌身上的事情。它们给予了我们一个大概的轮廓,同时也留下了充足的想象空间。至于剩下的空缺,我必须再提到另一件在劳铭昌死亡半年后发生的事情。因为只有它才能让我们得以一窥那个阴郁不祥同时也神秘莫测的结局。

我之前已经说过,所有的文件都被送到了山东省文物考古院,并被相关的工作人员悉数整理了出来。这些内容自然也在一个圈子里得到了公开。许多人都曾阅读过劳铭昌留下的那些文件或是事件的概括叙述,而他们的看法也五花八门。比较主流的看法相信劳铭昌似乎招惹到了某个秘密团体的敌意,并且最终让他送了命。同时绝大多数人都相信日记最后的离奇内容只是劳铭昌在精神持续紧绷的情况下产生的错觉而已——当然那个秘密团体或许也装神弄鬼地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2014年2月份的时候,几个山东省文物考古院的研究员回到了劳铭昌的故居,并进入位于地下的劳家祠堂做了详细的考察。于此同时,文物考古院也将事情通报给了青岛市公安局。总局对于这一情况表现出了高度的重视,并且针对日记里提到的那一团体进行了多次侦查摸底。3月下旬,在明确了团体的成员组成后,公安局调集警力展开了突然的搜捕行动。行动的过程没有太多可以叙述的地方。我所知道的是,搜捕人员只抓捕住了几个团体的外围成员,大多数核心骨干早在搜捕人员到来前就通过聚会地的一条暗道,躲进了青岛市的下水道系统里。

由于那一带新旧下水道管线相互交叉,情况非常复杂,而参加行动的人数又不够展开系统的搜索,因此前线指挥临时决定安排两人一组,分十个小组,在支援到来前先进入下水道查探情况。指挥要求各小组以及小组与地面间保持无线电联系,并且强调了行动的危险性,警告队员不要贸然接近。但实际上,在这十支队伍里只有由尹舟与马小武组成的小组真正遇到了一些事情,其他几个小组完全徒劳无功。但那两人的叙述也始终都没有写入官方的报告里。在这二人中,我只与尹舟有过深入的交谈,而小组的另一位成员马小武却始终拒绝谈论那天发生的任何事情。

根据尹舟的叙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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