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横祸,改变了很多人。
唐心曾经很好奇,陈灏轩这样的工作机器是否会有正常人的情感。
她见过很多被老板搞到倾家荡产的,哭着跪着求他,他也是没有任何情绪波澜。
她追剧,看得撕心裂肺嗷嗷哭,他在边上面无表情吃薯片,并吐槽百香果味的薯片很难吃。
好像这个人就缺乏人类正常的情感似得。
可此刻,他脸上的悲伤是那么浓烈,无所遁形,让她看到,原来他也是个普通人,他也有人类的情感。
面对最亲近的人离去,他也会痛。
唐心上前搂着他,“你难受就哭吧,你别这样憋着,我看着很担心。”
他把下颌轻轻放在她的头顶,“傻瓜,我怎么会哭。”
眼里的那些水雾,不过是沙子吹进去了...而已。
芊默一直坐着,她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一件件地重现。
从小黑跟鹿琳琳见面的事儿开始想起,剥离了主观意识,她站在小黑的角度,假装自己是于昶默。
若她是小黑,若她有心心相印的爱人,马上就要步入结婚礼堂,那么会是怎样的理由,让他在夜晚私会女友的闺蜜。
如果有一个人生活在这个并不发达的国外小城,他是怎样的身份,才能让小黑不远千里跑过来看他。
芊默反复地推理,用上各种专业技巧。
如果不把感情作为思考问题的先决条件,只从目前的状况分析,唯一的合理解释就是,小黑跟她的感情已经进入了七年之痒。
对她的感情淡了,并觉得已经到手了,没那么珍惜了,他开始向外发展。
雄性生物有繁衍的本能需求,尽可能让更多的雌性繁衍自己的后代,这是来自本能的呼唤,只是近代的社会出现的婚姻制度克制了原始的本能。
只有用强大的自制力和道德感,才能抑制向外发展的本能,一般不出去扯用不着的男人,要么是穷锉丑,没人看得上,要么是出去浪被发现后损失的利益比较大。
于昶默这种专一的,反倒是不正常,属于家族遗传偏执,理想的男人竟只有在极端的环境里才会出现,现实是何等残忍...
但无论是怎样的情况,芊默都不相信小黑会背叛俩人的爱情。
一定还有别的隐情。
找不到小黑来这边看的人是谁,那么有没有可能...
芊默掏出手机,看最后一个未接来电,上面的显示是鹿琳琳。
鹿琳琳在国内对芊默一家在这么短时间发生的巨变一无所知。
接到芊默电话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午夜的铃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还没入睡的鹿琳琳拿起电话。
“他最后一次找你,为的是什么。”芊默平铺直叙的声音让鹿琳琳一激灵。
没人打破沉默,俩人僵持了好几秒。
鹿琳琳知道芊默善于察言观色,甚至声音的变化都能让她猜中自己的心思,所以鹿琳琳一直等情绪沉淀下来,才克制自己的声音回答。
“他找我是为了什么,你应该已经知道。”
从声音上,芊默的确读不到任何信息,鹿琳琳有这样的自信。
芊默却笑了。
“沉默的本身,就是一种回答,那几秒,你已经‘告诉’我很多信息了。你现在还不肯对我说实话吗?”
鹿琳琳声音开始慌,“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你知道。”芊默的声音已经开始占了上风。
鹿琳琳在过去几年里,也曾遇到过非常难缠的对手,请芊默出山搞定过两次。
见识过她对外步步为营的杀伐决断,觉得看芊默办事是一种视觉享受,但这股狠劲用在自己身上,那绝不是一种美妙的感受。
一股巨大的压力铺面而来,虽然隔着电话,鹿琳琳却感到芊默似乎就在她身边。
原来陈芊默撕外人的时候,是这样的冰冷无情吗?
芊默的声音很轻缓,似乎比她平时说话还要慢一些,这种声音似乎是她们行业内部特有的,不尖锐却能够穿透人心最脆弱的地方,让人不敢懈怠。
鹿琳琳继续沉默以对。
“我可以理解为,你现在的沉默是对我们情谊的忏悔吗,亦或是,再企图用一个谎言遮盖另一个谎言,鹿琳琳,我要听你说真话。”
鹿琳琳苦涩地扯扯嘴角,“你叫我鹿琳琳,所以,你现在是把我当成敌对方吗?”
曾经一起做,一起打球,一起逛街下午茶,都成了昨夜星辰已坠落了吗?
“我对你的态度取决于你对我做的事,琳琳,我始终记得你我之间这些年一起走过的岁月,也记得你曾在我落魄时给我的温暖。”
“我什么时候给你温暖来着?”
“...也许是梦里,又或是前世。”
芊默觉得自己还是错了。
理智告诉她,应该把前世今生分清楚,但情感上始终挣不脱前世的羁绊,就算到了这一步,于昶默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她还是没办法把鹿琳琳当成一个敌人。
她若还有一分理智在,她就不该说那最后一句,谈判攻心时,暴露自己的弱点,等同给对方机会。
琳琳是相当优秀的商人,芊默知道自己最后一句暴露了她对琳琳太多的情谊,只要鹿琳琳抓住这一点,芊默将会很被动。
“算了,这个话题我们改天再说。”芊默想挂电话,按着琳琳的正常水平,她今晚从琳琳这不会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等下。”
鹿琳琳说完后又是沉默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