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了!”翟耀辉没有拒绝小战士的热心。
“不麻烦,不麻烦!我们平时休假也没地方去,经常去那边转转,哪怕帮忙栽棵小树也是好的!我们不能忘记那些战友们的牺牲,他们值得永远活在我们这里!”小战士说着,捶了捶自己的胸口。
招待所的设施确实是很简陋,很多都是简易的板房,只有少数十几间的平房。不过,哪怕简易平房也不难看出外面风吹雨淋的痕迹,不难想象,在自卫反击战打响的那一时刻,身在前线的战士们的条件又是何等恶劣。
这一番折腾早已经清醒的几个孩子看着空荡荡简陋的招待所,满脸失望,还以为能见到那些威风凛凛的解放军叔叔伯伯们呢!
可翟耀辉他们对这里都有着特殊的感情,不同于孩子们的好奇,不同于芽儿的打量,几个男人眼中只有浓的化不开的回忆,悲壮如歌的回忆。
安顿好,一行人在招待所食堂草草吃了一盆青菜鸡蛋面,翟耀辉他们已经按耐不住。
“芽儿,你带着这几个孩子先在部队招待所休息休息,我跟杨大哥他们去周围转转!老周应该还在这边,我顺便给他打个电话。”
虽然又被安排在同一个房间,翟耀辉现在却对自己小媳妇没有任何绮念,这方战友们曾浴血奋战的土地,战友们们的鲜血染红的土地,烈士们一抔黄土掩忠骨的土地,在翟耀辉心中是神圣的,凝重的,悲壮的。
“好!”芽儿当然不愿意触及翟耀辉心中掩埋最深的悲痛。
杨勇和赵钱他们显然跟翟耀辉一样的打算,这不,已经把一二三四五,一共五个六七岁,七八岁大的孩子都领到芽儿跟前,“弟妹,麻烦你盯着他们几个点,我们出去转转!”
芽儿被几个老大哥满脸的不信任弄得哭笑不得,“你们放心吧!我跟孩子们早说好了,一会要给他们讲故事呢!”
杨勇他们仨中年汉子被芽儿特意强调的“孩子们”弄的很尴尬,真是,光知道弟妹脸嫩,忘了弟妹再脸嫩那也是跟他们一样辈分的人,不是小伢子。
翟耀辉他们几个人说是出去转转,这一转就转到夜色朦胧。芽儿讲的故事再生动有趣,先是火车又是汽车跟着奔波一路的几个小的早就扛不住,就在芽儿房间的大木板床上一排的小脑袋瓜子,睡着了。连晚饭都没吃,当然,下午都往肚子里填了不少零食。
几个大男人也不知道去哪里转了,回来后又累又饿,又呼哧呼哧蹲在地上端着大海碗,灌了一肚子的清汤挂面。
抹干净嘴巴,粗中有细的赵钱看看那排打着小呼噜的脑袋瓜子,“弟妹,咱们换换房间,你跟老四还是去我们那房间休息吧!他们几个小的,到了半夜肯定要拉屎撒尿的,你可伺候不了他们几个小祖宗!”
芽儿虽然跟这三位性格各异,看似庸俗,看似精明,看似随和的老大哥认识时间不长,但沾了翟耀辉的光,见到的都是几人身上最坦诚最真实的那一面,虽然赵钱这会没有明说,但芽儿还是注意到赵钱的一番用心,因为能感受到身边这个男人的低沉和阴霾。
虽然都是参加过自卫反击战的退伍老兵,但说到最惨烈最悲壮的回忆,非翟耀辉莫属。芽儿虽然了解的不多,但是也隐约知道,身边这个男人当年是尖刀突击连,整整一个连队的最优秀的尖刀兵,全部掩骨南疆,最后只剩下翟耀辉和另外一位幸存。
战友们无怨无悔的悲壮,对幸存者来说不能说是梦魇,但也是幸存者心底最深处的那块永远无法痊愈的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