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最无法彻底割舍的一种感情就是亲情,骨子里流淌着的相同血脉不是想要疏离就可以疏离,想要舍弃就可以舍弃的。
虽说早知道妹妹被父母宠坏了,模样好又聪明,嫁的也好,向来用下巴颏看人,而弟媳妇也是势利的主,觑了一眼一个劲推镜框的丈夫,叶母脸皮顿时臊的通红,心底十分难堪。
叶母性子绵软,但心思剔透,自是听出来弟媳妇话里的弦外之音。不过是因为叶卿戴了亲家当见面礼送的那只手表,这就对小杜另眼相看了?怎么说也是长辈,难道叶卿戴一只手表就能让她们眼皮子浅成这样?
见两个女人啧啧有声,恨不得把叶卿的手腕子剁下来,人到中年颇有几分官威的严俊平眼神晦涩不明的瞥了一眼妻子,岔开话题,“行了,嫂子,你别臊小卿了,女孩子脸皮薄!玉凤,茶凉了,你再去给二姐和姐夫泡壶热茶,他们骑自行车过来,灌了一肚子凉气,喝杯茶暖和暖和身子!”
严俊平的家世不错,这几年仕途亨通,陶诚做生意可没少仰仗妹夫。在岳家,严俊平这女婿喧宾夺主招呼叶家四口,也没人觉得不对。
就连陶家老太太,也笑眯眯的看着小女婿。比起短命的大女婿,不懂人情世故的二女婿,陶老太太当然喜欢高大斯文又有本事的小女婿,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玉凤和女婿可没少拉扯儿子。
陶玉凤刚才也是一时失态,听了丈夫的话,赶紧笑意盈盈的泡茶倒水。
陶玉凤不愧是陶家的金凤凰,两个姐姐都眉眼清秀,勉强称得上是小家碧玉,而陶玉凤身材高挑玲珑婀娜,凤眼朱唇,三十来岁又正是女人最风韵犹存的年纪,因婚后养尊处优的生活,又平添了一分贵气。
见妻子不再眼巴巴盯着叶卿的手表看,严俊平这才脸色稍霁。
严俊平看不大上只会做学问的姐夫,并不关心叶家找什么样的女婿,只是觉得妻子刚才“前倨后恭”的样子实在有些丢脸。但因为他这一打岔,客厅里,一时间大家重新分宾主坐下。
瞥了一眼把父亲让到主宾位子上的小姨夫,叶卿想到了胡同口停着的小轿车,假装没听出来小姨夫的高高在上,垂着眼皮,老老实实的就在最下首坐下。
而叶珏紧挨着姐姐,不愿意去院子里陪表妹表弟们玩,百无聊赖的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唯一最不自在的就是心思细腻偏偏性子绵软的叶母了,脸色很难看。还是陶家大姐不着痕迹的扯了扯二妹的衣袖,然后笑眯眯的跟外甥女和小外甥搭话。
在陶家,姐弟四人这些年摆明了分成两帮。
陶玉鸾这当长姐更偏向性子敦厚的二妹。陶玉鸾是家里老大,性子强势泼辣,年轻时候,嘴巴厉害起来跟刀子似的。前些年,也是早早被母亲和兄弟伤透了心,当年,自己孤儿寡母的独身一人拉扯仨孩子,也没见谁帮自己一把。
倒是二妹和妹夫,哪怕拖儿带女的在下放的农场里挣命,也没少从牙缝里挤出几斤粮票来帮衬自己。如今自己那仨儿女托了二姨和姨夫的福,都已经成家立业,陶玉鸾身上倒少了几分强势,多了几分柔软。
但虽说性子柔和不少,但心里也只把叶家当成自己至亲的亲人。就连老母亲,也只是尽自己该尽的那份孝道罢了。
陶玉鸾拉着叶卿姐弟说话,叶母时不时帮两句腔。
这几年,陶诚做生意见惯了三教九流的人,城府比妻子深多了。而严俊平更甚,三两句下来,,三人竟然谈笑风生。
水也烧了,茶也泡了,陶玉凤摇摇曳曳的坐下来,眼睛又黏到叶卿的手腕上。心里十分痒痒,就想打听打听刚才那手表到底怎么回事?
江樱这当舅妈的,也是同样的想法,就说叶卿这丫头心眼多,瞒的到时很深。江樱十分想打听清楚,偏偏大姐拉着叶卿说起来没完没了,插不上话。
二姐不是说过,叶卿男朋友的老家是农村的吗?怎么当婆婆的出手这么大方,见面礼送的竟然是大几千块的名牌手表,是一般工人好几年的工资呢。
尤其是陶玉凤,平时交往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主,自然识货。严家跟陶家这样的平民老百姓一比,当然显得富贵,但陶玉凤清楚,在那些人眼里,严家压根什么也算不上。
陶玉凤平时把自己往贵气里打扮,就是为了底气足一些。她能穿的起皮毛大衣,倒也真不是买不起一手表,但问题是有钱也没地方买。
而且,陶玉凤这么好面子的人,也拉不下脸来托人买。
陶玉凤心里就跟猫爪子在挠似的,讪笑着,几次想打断拉着叶卿说话的大姐,偏偏那娘俩热乎的黏糊。
叶母见这俩当长辈的抓耳挠腮,心里隐隐生快,嘴角的笑意还没收敛,谁知道侄子脚底下就跟踩了风火轮似的直接冲到自己跟前,伸手就要礼物。
“二姑,你给我买的什么新年礼物?我脚底下这双溜冰鞋就是小姑给我买的,小姑还给姐姐买了漂亮裙子呢!”
陶思禹今年刚满十岁,长得白白胖胖,不张嘴光看模样十分讨喜,但是一张嘴眼睛就会往上瞟,流露出三分跋扈和七分乖张!
叶母微微皱眉,但也清楚侄子是老太太的命根子,伸手就要从衣兜里掏压岁钱,自己可没准备什么礼物!
前几年,为了赌那一口气,叶母哪怕不给闺女和儿子买,也会给咬牙侄女侄子买新衣服穿。谁知道,后来才知道自己买的衣服和礼物人家压根看不上,从来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