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除了瑞瑞的痛苦呻.吟声外,再没有半点儿声响。
在帐中的其他人,清楚地看到了谢景迟的脸,也清楚地听到了谢景迟对裕王的责骂。
“怎么会有像你这样的qín_shòu不如的人活在世上?!”谢景迟言辞冷冽,带着难以隐藏的愤怒,直视着裕王的眼睛,想要看清楚这样冷血的人,究竟是会用怎样的眼神去看一个责骂自己的人。谢景迟话音落下后,死死地盯着裕王,一声不吭,可深情中却是写满了愤恨与坚决。
裕王有些漠然地看着谢景迟,突然觉得就在刚刚那一瞬,他竟是不敢去看谢景迟的眼睛。谢景迟的眼中早已褪去了早先的懦弱与胆怯,如今这样坚定的目光,却是让他有些不敢直视。从来都是狂妄放肆的裕王,从未有过惧怕的东西的裕王,如今却是害怕去看一个弱女子的眼睛。为什么要这样的对待瑞瑞?他是有完全充分的理由的,明眼人都应该能看出这个人的来历不明,尤其是姬无涯,应该在一开始就能看得出瑞瑞的不正常,可他偏偏却要将瑞瑞交给自己处置。
这样显而易见的阴谋,可裕王却已经无法不上套。
因为他对谢景迟的在意程度,甚至已经过了他自己的想象。在知道瑞瑞可能对谢景迟造成威胁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就对瑞瑞用了刑。
而谢景迟,恰恰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地上躺着一直在抽搐的瑞瑞,他的嘴巴里冒出汩汩的鲜血,已经在地上蔓延出了一大滩。这样的失血程度,看得谢景迟心惊胆寒。瑞瑞是一个哑巴,不会说话,嘶吼的音节也是喑哑难听。可就是这样一个不会说话的人,裕王竟然还能狠下心去,生生拔掉了他的舌头。谢景迟不知道自己怎么有那个胆量,去正视如今的瑞瑞,从前她怕血怕疼,可此时此刻,肩头的创伤、眼前的血腥,她竟然没有丝毫的畏惧。
有的,只是对裕王的愤恨和对瑞瑞的同情。
裕王罕见得垂下了眼帘,低声道:“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比如这样,伪装成哑巴的贼人。既然他不愿开口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那本王只好让他真真正正地变成一个哑巴。”
谢景迟难以置信地看着裕王,出声是不可思议地语调:“你在说什么东西?为了给自己的残忍找一个借口,你还可以向一个不会说话的人身上泼脏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从前知道你凶残,知道你冷血,却不知道你已经残忍到不近人性,冷血到不可理喻!姬无渊,你为什么不去死?!”
指名道姓,直接说出那样厉声的斥责和咒骂,让在场的其他人都惊骇到呆愣在原地,目光无一不锁在裕王和谢景迟之间。裕王那样的人,面对这样的情景,会怎样的残忍地对待谢景迟?没有人能够揣摩出,也不敢去想象。而姬无涯此时则是上前,轻描淡写地说道:“三哥,不如详细说一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说完之后,不等裕王的回答,姬无涯便是对着一旁的人说:“这个人犯了什么样的事?说来听一听。受了这样大的罪,总不能没个罪名吧。”
那些愣在原处的手下,听了姬无涯的话,当即面面相觑,而后有一个胆大一些的,跪下拱手回答说:“回禀荣王殿下,太医在为这人诊治的时候,无意中断出此人内力深厚,骨骼强健,定然是个长期习武之人。裕王殿下听说之后,当即亲自为他做了检查,现此人并非是山野村夫,种种迹象表明,此人武功高强,且师出名门,一名山林哑巴断然不会有这样的形容武艺。因而才会有了这次的拷问,这人却一直闭口不言,所以……所以就上了刑……”
这个手下的叙述倒也算是清楚,谢景迟听得明白,当即就是转眼看向了瑞瑞,而后将目光转到了姬无涯的身上。谢景迟是听到之前薛辞所说,自己是被裴玉所救,那么瑞瑞很可能——或者说基本一定是——裴玉的手下,跟在自己身边,是为了确保自己安全地回到姬无涯这边。
那么瑞瑞的动机就不会是威胁伤害自己,而他也确实照料了自己,甚至从毒蛇口中救下了自己。形同自己的半个救命恩人,此时却因一些猜测,而惨遭拔舌之刑。
一股自责与内疚之感,在谢景迟的内心深处升起。
“那又如何呢?”谢景迟的眼中突然就有了些许水光,“他害过我吗?我的命都是他救得,想要害我,那还为什么要救我?如果真如你所说,他又怎么会跟着我们回到这里呢?人心善,所以眼见皆是善!正因为他心地善良,所以想不到你会用这样的手段去对付他!所以才会跟着来到了这里,所以才会遭受这样不明不白的残忍刑罚!”
姬无涯轻声道:“与其争论,不如快些找个太医给他看一看。”
姬无涯动了动下巴,一旁的太医慌忙地去查看瑞瑞的情况。人已经因为失血过多和剧烈的疼痛而昏迷,那些太医止血的止血,诊脉的诊脉,忙成一团,身上的衣物也大都染上了血迹。
谢景迟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转身不敢再看瑞瑞那边的情形。裕王这才又开了口道:“既然王妃为你求情,那么就让你逃此一劫。只是,武功是要废的。”
说完之后,裕王径直从谢景迟身边路过,走出了这个帐子。谢景迟看了一眼裕王的背影,竟是出奇地看出了一丝丝的情绪,却是让谢景迟无法去相信的悲伤。姬无涯走到了谢景迟的身边,低声道:“有些时候,有些选择,是无可奈何的。有句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