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就留沐浴着晨光的耶律颜,微微的扬起俊美的脸,蒙着白布条的眼睛看不到神色,然而凉薄的双唇却是荡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一句呢喃,淹没在鸡鸣的初啼声中:“真是个特别的可人儿呢!”
一阵秋雨淅淅而后,乡下小院便显得泥泞,于是最爱在小院内看书的百里初雪不得不移至半月前新建的小竹亭。
某位及其会享受的王爷颇有魅力,几句貌似谦和的话,一个清雅的浅笑,便诱哄得村长乐呵呵的为他大兴土木,硬是动用全村的人力,在短短的四日为他在小院外面建立了一个小竹亭。
竹亭的规模并不小,至少此刻百里初雪木桌竹椅上静静的看书,而某位王爷却是在一旁摆弄着竹制的黑子白棋,两人之间隔着三步之距,互不相扰。
然而这样娴静的一幕,落在方从外面结伴而归的小绯眼里就是那般的和谐。
隔着亭檐时不时滴落的一串串雨珠,吴大婶远远的看着亭子内的一幕,忍不住用手肘碰了碰身边抱着古琴的小绯:“哎哎哎,小绯丫头,你看看,白小姐和公子这般,像不像一对老夫老妻,那样自然的默契与和睦?”
小绯抬眼望去,看自家少宫主认真的执倦细读,她的身边丰神俊雅的耶律颜敛眉沉思,偶有凉风拂过,两人的墨发飘扬,甚至几乎在风中纠缠在一起。
一时间,她也赞同吴大婶的看法,心中不由得感叹:若是耶律颜非天家之子,与自家少宫主当真像一对闲云野鹤的神仙眷侣。
可惜了!少宫主如今才刚从摄政王的阴影里出来,又怎么会轻易赔上一颗心陷入情网!?况且,他又是皇家中人。
这世间最嫁不得的便是皇族中人了。
这时两人已经走近竹亭,百里初雪抬眼便看到小绯一脸闷闷的模样,不由得轻笑问道:“怎么?你丫头又惹什么事儿,让吴大婶数落了?”
“我哪有惹事,小姐!”被百里初雪这样说,小绯更是不依,撅起小嘴就要反驳,“小绯可乖了。”
“是呀!小绯可是个机灵的丫头。可讨我喜欢了。”吴大婶乐呵呵的道。
“就是。小姐,你看!小绯为你带了一把琴回来!”小绯忙将手里的琴放置到木桌上,“小姐天天看书也闷得慌,既然我们还要在这儿耽搁些时日,有方琴也能让小姐消磨消磨时间。”
“是吗?”百里初雪听到琴,眼睛亮了,她不会一般女子会的女红,除了爱看书画画外,就爱抚琴,虽然她并不觉得日日与书为伍烦闷,但是有方琴自然更妙。
“对啊对啊,小绯特意选的,白小姐给我们弹一曲可好?也让我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粗人见识一下嘛!”吴大婶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立即期待的看着百里初雪。
小绯也苦着一张脸,道:“小姐也好久都不曾为我们抚琴了。”
百里初雪确实很久没有抚过琴,突然看到琴,本身又一时技痒,再加上小绯这个丫头和吴大婶满怀期待的看着她,委实有点不能推拖,也就不矫情,坐了下去。
小绯与吴大婶一看有戏,两人立刻善解人意的上前,一个置琴,一个收拾桌子,很快就利麻的收拾妥当,两人在百里初雪身后找了一个位置。双手托腮,凝视着百里初雪。
百里初雪对二人浅浅一笑,玉手一扬,指尖划过琴弦,一串串清灵空韵的琴声就缓缓的从她的指尖倾泻而下,随着空山雨霁,迷雾蒙蒙间扩散。
百里初雪没有听到二人在外面的对话,可是武功高深的耶律颜耳力却是非凡,尽管他因为伤势,一时三刻没有办法恢复武功,可是习武之人的本能却是没有丧失。
当那一句“老夫老妻”夹杂着雨水滴落的清脆声落入他的耳里时,他的心口莫名的一荡,那是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悸动,一种他丝毫不排斥的盈满的感觉。
瞧着两个丫头丝毫没有当他存在的与百里初雪攀谈,捻子的手再也落不下去,心思第一次有了无法沉凝的波动。
听着她要抚琴,不由得抬目朝着她望去,这一抬眼,尽管双目仍是看不见,却也好似扑捉到了她清浅柔和的一笑,那样如同高雅至洁的素菊初绽的微笑莫名的就印入他的脑海。随后所有的思绪便被那样清韵如同秋雨滴落,芭蕉凝露的琴声给吸引。
琴技很高,若是换一个人,却是入不了他的眼。可是偏偏弹琴的人是这样一个素颜清隽的女子,她似乎能够赋予每一个音调一种超脱世外的空灵,幻化一股股清泉,洗去世间所有的尘埃,让整个世界好似一瞬间如同这一场秋雨过后一般清明澄澈。
在这个女人心底有一池清泉,而他有一股冲动,保护这澄净的一方土地不受一丝的污染。
“好好好!”当百里初雪的指尖划出最后一个音符,小绯忍不住跳起来鼓掌叫好。
“好!”回神的耶律颜也不吝的赞叹了一句。
吴大婶更是醉了的模样。
百里初雪似乎是此刻才想起这儿还有一个人,眼中不由的闪过一丝懊恼。
耶律颜似乎没感觉到百里初雪的情绪变化,缓缓的走上前,步伐缓慢却沉稳,丝毫看不出是一个失明的人。
他停在百里初雪的面前,他唇角微扬:“琴音虽好,缺失了力度,过于棉柔,不适合这首《广陵散》。”
“想必你是各中高手,大可彻磋一番。”百里初雪弯嘴一笑,像是遇到了知音。她琴艺的不足,自己自然是知道的。只是鲜少会有人当面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