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此时再次体会到丢盔弃甲。兵败如山倒的感觉。他夹杂在败兵当中。拼了命似地向着大寨伏鞍疾奔。连头盔的不知道丢到哪里。直到奔入大寨命人闭上寨门。才惊魂未定的道:“张辽追來沒有。我头尚在否。”
其实文远根本沒有追出多远。追杀出数里之后就将收兵而回。毕竟文远是仓促集结。追出去的不过两三千人。而袁绍在寨墙外的有数万大军。一旦稳住阵脚挥军反扑的话。这两三千人的处境就也有些难说了。
而且文远此时还有他认为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是收敛高览和那些阵亡亲兵的遗体……
此时。高览和亲卫的尸身已经被聚拢在一起。跟随高览出寨的的亲兵有一百一十三人。此时活着的只剩下五个人。看着这一百零九具尸体。文远的心情无比压抑。一股邪火仿佛在胸臆中上下翻腾。根本找不到发泄的地儿。
而围成一圈的巨鹿兵则愧疚的站在那儿。那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身。仿佛一道道鞭子狠狠的抽打着他们的内心。战场上的气氛无比压抑……
在这令人窒息的压抑气氛中。文远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他一把揪起身边一个宣慰佐吏的衣甲。霸道的拖曳到那堆尸体身边。指着其中一具尸体咆哮道:“看一看。这是你们的兄弟。而你们就是这样对待自己兄弟的。”
“兄弟……”那宣慰佐吏嚎啕大哭。跪在地上砰砰砰的磕着响头。直磕得满头满脸是血也不停歇。
“你们连自己的兄弟都不信。日后还指望什么让别人相信你。”文员说话间又将一个巨鹿军官拽到尸体堆上。如此咆哮着接连拽上前七八人。军中本來就最重袍泽情分。被拖上前去皆泣不成声。磕头不已。而沒被拽到前面的人脸上也是火辣辣的。许多巨鹿兵都双拳紧攥嘴唇紧咬出血。脸上挂着泪痕哽咽喘息。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只是因为还沒有什么东西打动自己内心最柔软的东西。
侥幸活下來的五个高览亲兵此时完全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们怎么也沒有想到之前还被他们痛恨不齿的张辽竟然是如此有情有义的人。居然肯为了一个降将对着自己的士卒生如此大的脾气。一想起刚才还对张辽咬牙切齿的腹诽咒骂。此时的这五个人都对自己的卑劣举动愧疚不已。
然而更令他们震惊的一幕紧接着出现了。文远声嘶力竭的咆哮了足足半个时辰。仍觉着不能疏解心中的郁积之气。看着高览尸首分离。左臂齐肩而断。浑身上下更是浸满了血迹。文远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冲动。就在这万众注目的状况之下。单膝一弯。重重的跪了下去。
这一跪。惊天动地。
“高览兄弟。我张文远对不住你。我巨鹿军对不住你。是我害了你。”文远声音哽咽。重重的磕下头去。这一瞬。张颌、太史慈及数千巨鹿将士瞳孔一阵收缩。四下里传來一连串急促的吸气声音。
他们显然沒有想到文远会做出如此出人意料的惊人举动。要知道从古至今。还从沒有君跪过臣。
“主公。不可啊。”张颌、太史慈瞳孔一阵收缩。泪流满面双膝跪地膝行着上前想要将文远搀扶而起。可是文远倔强的跪在那儿。那是此二人能搀扶起來的。
“主公。是我等有罪。是我等害死了高览将军……”
“主公。求求您起來吧。我们这些人罪该万死。跟主公沒有关系啊。”
“求主公赐我等一死吧。犯下此等大错。我等已经无颜见人。”
“……”
数千军士哗啦啦的跪倒在地。众人泣不成声的哭叫着。悲戚之声令人闻着伤心。听者落泪。
这下倒是几个高览亲兵不知所措了。一个亲兵哭道:“主公。求您起身吧。主公的恩义。我等铭记在心。相信我家将军地下有知。也绝不会怪罪主公的。”
张颌劝道:“主公。切不可太过伤悲啊。高大哥是个明白人。若是知道主公如此。怕是死了也不会安心的。”
太史慈也在一旁劝道:“是啊主公。将士们已经知道诚心悔过了。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有人因心有愧疚而生出不测。还请主公三思啊。”
文远本來就是个感性的人。所以才会看到高览的死心生愧疚。才有了刚才那令人震撼的一跪。此刻听众将相劝。回头看时。果然见一些巨鹿军士满脸羞愧。眼神中隐约带着求死之心。文远一惊。古人一向重义轻生。为全大义舍身也是常有的事情。文远虽然气恼麾下军士见死不救。不过这些巨鹿兵若是真想不开自尽。这样的结果可不是文远想要的了。
而且被众人一番劝解。文远心中的郁气此时已消散了一些。见状不敢怠慢。长身而起对众将士道:“此战结束。我罚你们去英魂冢为高览守墓一年。你们可心服。”
这几千守寨的巨鹿军士也不是一心求死。只不过是被因为主公的表现令他们生出羞愧欲死之心。有一个疏解的渠道能令他们弥补对高览的亏欠。他们当然愿意。
“我等愿为高将军守墓赎罪。”众军士齐声跪伏道。
处理完巨鹿军的事情之后。文远转向那仅存的五个亲兵道:“你五人身上有伤。我命人将你们接到巨鹿休养。你们对高览的忠义令人敬佩。巨鹿郡府会好好安置你们。若还有什么心愿。我一定会帮你们完成的。”
刚才一场艰苦的厮杀。一百一十三个亲兵能活着的只有这五人。就这活着的五个也是浑身伤痕累累。有两个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