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的任何事情,都逃不过起因、经过,和结果三个阶段。而这个发展的过程当中,必然需要一条足以自洽的逻辑链。刑事案件同样如此,所有的判断和推导其实就是在尝试寻找和建立这条逻辑链,直到可以严丝合缝的将所有环节串联起来。而这些东西,往往都隐藏在容易被人忽略的细节当中。
挂钟的发现,看似是个偶然,实则是迟早会引起警方注意的必然。之前没有发现,那是因为邱宇墨的死亡中并没有显露出他杀的痕迹,而且如果严格的划分,邱宇墨是应该归于连环案之中的。
换言之,邱宇墨其实是个分界点。虽说接连发生的两起案件都跟他有着紧密的联系,可性质则是完全不同的。连环杀人案他是作案人,是行凶者,而在正在调查的案件中,他的角色发生了黑白性的颠覆,成了一名受害者。
站在事物的发展角度来看,两起案件存在着递进的关系,不可单独摘列出来。可若从刑事案件定性的角度去做考量,是满足分别立案条件的,是可以将两起案件单独分割出来的。而且这样的分割,是最为行之有效的排检。
这就是白中元强烈建议方言不要将两起案件并案侦查的原因,否则只会导致案情的复杂和繁琐化。
挂钟的出现,让警方发现了逻辑链的原点,先是小角度的挪动痕迹,后是其中隐藏的遥控装置,再是冷库中的接收器和手提音箱,这些都成为了支撑邱宇墨与胡成被害细节不同的重要依据。
当案件的侦查方向显示为良性的时候,警方要做的事情就会变得简单多,集中力量朝着这个方向突进。摸排、提取一切与此方向相关的人证物证,这是建立案件逻辑链的手段,也是挖掘作案真凶的过程。
恰恰,这正是白中元最为擅长的。
模仿性的挪动挂钟,足以令人失去行动能力和思维意识的沼气,粘鼠板上面死去的耗子,还有没喝完的白酒和摊开的被褥,这些都满足胡成在毫无防备下受到谋害的可疑条件。胡成的死亡是结果,上述的条件是发展过程,在案情反推的框定之下,紧接着要做的就是找到诱发案件的原因。
直白的说,找到契合逻辑链条的犯罪动机。
“你是怎么想到用反推这种方法的?”已经平复下恶心感的许琳对此显得很感兴趣。
“如果我说是无奈之举,你信吗?”
“无奈之举?”一边向前走着,谢江一边挖苦着,“在破案这种事儿上,还有让你无奈的时候?”
“好吧,被你看穿了。”笑过之后,白中元这才说道,“刑事案件的侦查,其实是没有模式化章法步骤可循的,毕竟每一起案件的征象和隐情都是不同的。当然,勘检现场、走访排查这种环节是不能算入其中的。就拿胡成被害的案子来说,我们没有嫌疑人的相关线索,短时间内也没有相关的技侦和法检结果,那就只能从被害人身上打开突破口,尽快甄别出相对正确的调查方向。”
“那你如何保证这个方向是正确的?”许琳接着问。
“我从没有说过能百分百确保方向正确的话。”这点,白中元必须做出提醒,“上述所说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尽快锁定嫌疑人或者嫌疑范围,从而做出针对性的调查和控制,这样才能确保不会贻误案情的黄金镇查期。”
“受教了。”许琳颇有感慨。
“这就受教了?”谢江示意小心台阶,“这才哪到哪儿,以后办的案子多了,你才会真正发现中元的可怕。甭管什么案子,甭管多么的复杂和无解,只要到了他手里,总能把局面给盘活了。”
“可能,这就是天赋吧?”许琳对此是深有感触的。
“天赋?”谢江微楞,随后苦笑,“如果真是天赋,那老天爷可真够偏心的,也不说分点儿出来,让咱老谢也风光风光。”
“风光吗?”
来到另外一间屋子的房檐下,白中元内心有所触动,忍不住发了句牢骚:“如果可能,我更希望活得平淡些。”
“……”
谢江和许琳都听到了,很有默契的闭嘴保持了沉默,他们不约而同想到了白中元的种种遭遇,忍不住又是一阵唏嘘。父子反目、兄弟成仇,女友身死,这些任何一件都足以让常人崩溃的事情,居然全部都发生在了白中元的身上。也难怪他会说平淡是福了,丢了亲情和爱情,人生该何等的寂寥和悲苦?
“走吧,进去看看。”白中元可不想他们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开口的同时推开了那间夫妻房。
这同样是里外两间屋子,格局和摆设基本都差不多,最大的差异在于卫生情况,视线所及之处干净无比,与胡成单独居住的那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谢江和许琳大为意外的时候,白中元已经走过去拉开了柜子。柜子里面都是些衣服,有的悬挂着,有的整齐叠放着,就连袜子和内衣都进行了分类的摆放,看起来整洁有序,十分的规整。
一边审视着,白中元一边伸手拨动了悬挂的衣钩,而后又将叠好的衬衣和卷起来的袜子拆开、复原,行为很是诡异。
“你在干什么?”许琳越来越看不懂了。
“能干什么,找证据。”白中元随口回应。
“你在搞笑吧?”许琳不屑的撇嘴,“证据能藏在衬衣和袜子里面?对了,你要不要翻翻那件胸罩?”
“……”
白中元一脸的黑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从水库回来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