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殷山镇到京城有一千多里路,加上夜里还要停下来住客栈,在路上足足赶了十六日才到京城。陪着钱枫一起来的那位差役疲惫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他和钱枫都足足瘦了一圈。
一路风尘仆仆到了京城,钱枫顾不得自己身上的脏乱,也顾不得饥肠辘辘,更顾不得欣赏京城的风景,而是双脚一落地便去打听贾大胖住在哪。他和差役打听的人都是一些衙门口的当值人员,这些人连贾大胖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知道贾大胖住在哪。
钱枫有些纳闷,贾大胖跟着皇上来到京城入朝为官,名气应该不小,怎么会没人知道呢?
他再带着差役逮着人问路,去了吏部尚书的府院门前,看门的小厮压根不让他们俩进去,说吏部尚书岂能是谁想见就能见的?钱枫让小厮进去通报一下说有急事找吏部尚书,小厮说每日都有这种无理取闹的人,钱枫倘若再不走开,他就喊人将钱枫和小差役给抓起来。
钱枫恼了,他只不过想找个人而已,怎么就这么难?莫非自己不惹点事出来,还真就没辙了?
他和差役寻一处客栈住下,然后他自己一个人跑到六扇门前击鼓,说有冤案。
现在终于有人让他进去了,他抬头还未看清楚高堂之上坐的大人是啥模样,就大声凛然道:“草民钱枫,要状告当朝官员贾大胖!”
堂上坐的老头眉头一拧,脸色有些紧张,没说话。
钱枫觉得纳闷,这位大人既不问详情,也不问贾大胖是何人,看来他一定是认识贾大胖的。
可他不动声色,只是眯着一双苍老却不昏花的小眼,瞧着下面的钱枫。
钱枫暗想,这个老头不会将他私自关起来,然后关他一辈子的牢狱吧?看来自己只能把事情闹得更大一些才行,又道:“草民还要状告一人。”
老头轻咳了一声,“还有谁?”
钱枫斩钉截铁地说:“当今圣上!”
“什么?”老头一口气没喘上来,呛得一个劲地咳,眼泪都咳出来了,他双手紧紧扶住桌子,“你……你个大胆狂徒,你连皇上都敢告,你活得不……不耐烦了?咳咳……咳咳!”
钱枫还真怕老头会咳死过去,忙道:“你别激动嘛,草民没有活得不耐烦。皇上以前去草民家住过一夜,还和草民同游桃花村,且与草民的婆娘石榴相处甚欢呢!当时皇上还想让草民来京城入朝当官,但被草民给拒绝了。这事你一定要当面跟皇上说,否则耽误了大事你的脑袋还不够皇上砍的。皇上若觉得没有做对不起草民的事,你就让皇上来与草民对质!”
“你……你……咳咳!”老头远远指着钱枫,那只枯手一直在颤抖,然后厉声吩咐衙役,“快!快将他打入死牢!咳咳……咳咳!”
钱枫被几位衙役揪着去后面的死牢,这可是钱枫头一回进牢狱,里面昏暗脏臭,钱枫恶心得直吐,连肠子都快吐出来了。那些衙役紧捂着嘴,但并不敢对钱枫怎么样,因为钱枫在堂上说他与皇上有关系,听他那意思与皇上还交情非浅,衙役们不敢造次,只是将他关进死牢,锁上牢门后便一声不吭地走了。
老头由下人扶着惊慌失措地上轿,要去皇宫禀告皇上。
钱枫捂着嘴蹲在牢里,心里还挺害怕,皇上会不会真的是个无情无义之人,直接命人将他的头给砍了?可是据他与皇上两面之缘的观察,觉得皇上至少会问一问他到底所为何事,然后才会处置他。
他在牢里忍耐了四个时辰,感觉自己憋得快晕过去了,这时牢门忽然被打开,几位衙役客客气气扶着他出去。
见到敞亮的天,呼吸着干净的空气,钱枫终于缓过劲来。衙役们将他扶上轿,然后抬着他一路往前走。钱枫掀开轿帘往外瞧着,大概猜到这是要去皇宫。
如他所料,皇上肯定是要当面问个清楚的。
来到皇宫大门前,钱枫下了轿子,这时就有一位老太监跑出来,将他带进皇宫。老太监时不时斜眼瞅着钱枫,猜不知皇上要见这位浑身脏臭的低贱草民干嘛。
钱枫见老太监那双眼睛滴溜溜转,便狠狠瞪了老太监一眼。老太监吓得脖子一缩,暗道这个人什么来头啊,来见皇上都敢这么猖狂,是来找死的吧?
跟着老太监走了一路,钱枫感觉实在是累得慌,因为他来京城都没好好歇息一下。他也没心思欣赏皇宫里的景致,宫殿都差不多,他来古代之前,早就参观过这处皇宫了,没什么吸引人的。
走进一处小阁院,钱枫累得正要坐下时,忽然发现旁边有一人坐在那儿悠闲地看书。
钱枫揉了揉眼睛,赶紧跑了过去,犹豫半晌要不要下跪,最后还是屈服地跪下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
钱枫跪下低头禀报,“草民钱枫见过皇上,皇上万福!”
皇上将书放在一旁,看着规规矩矩下跪的钱枫,慢条斯理地说:“你不是要状告朕么,朕哪里还有什么福?你快说说,朕何罪之有,竟然害得你行千里之路来告状?”
钱枫抬头瞧着皇上,眼前的皇上与他之前见的大不一样,此时皇上身着龙袍,高贵威严,一副绝不容他人冒犯的气势。
钱枫知道只能示弱才能消消皇上的怒气,他嘻皮笑脸地说:“皇上,草民行止失仪,还望皇上见谅。草民来京城就是想见一眼皇上,看皇上是否安好,若不如此,草民如何能见得着皇上?现在见皇上容光焕发,过得甚是安好,草民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