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转角处有一间不大的豆浆店，老板是个年轻女子。
楼云曦经常光顾她的生意，但却并不是因为迷恋豆浆的美味。
他曾经偶然撞见过正在派传单的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特别弯，看上去特别可爱。
为睹佳人一笑，他几乎每日必然光临，然而他不会与她有更深的接触。
她不会记得他，因为他是冥灵。
他喜欢人类，但他永远无法在他们的记忆停留。
所以当他发现那个濒死的少年，那个先前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竟然记得他的时候，他便决心要救他。
他不后悔用自己的一半生命去挽回少年的这一世，未来他同样没后悔。
鹿响睁眼所见是一片柔和的蓝。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公园长椅上，小腿垂直放在地上。
头顶处有个人。
他坐起来，看向身后。
楼云曦也看着他。
“你又救了我？”鹿响问。
楼云曦笑得温和：“是。”
果然，他记得他。
“你以后要跟我一起住吗？”楼云曦说完又补充：“我会保护你。”
“好。”鹿响答应得爽快。
他很早以前，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想跟他走了。
这个人也许能教他对付鬼的办法。
“不用跟你父母商量？”楼云曦尊重鹿响，便没有擅自读取他的记忆，因此他也不知道这孩子被父母丢下了。
“不用，我没有父母。”鹿响不是在置气，他是真的对自己的父母死心了——从此他们只是陌路人，最好两不相见。
楼云曦见过他的父母，但是既然他说没有，那便没有吧！这样反而更方便他接收鹿响。
“那你有住的地方？”楼云曦问。
“有。”
“正好，我没有，我跟你一起住。”
“……”鹿响怎么突然有一种被骗的感觉？
鹿响笑起来也很可爱，不过那孩子不经常笑。
明明小时候还挺亲近他的……大概是叛逆期吧？
他此前没照顾过孩子，所以他也不太了解人类小孩的想法。
他不太清楚那孩子为什么总是一副讨厌他的模样，他知道，鹿响并不讨厌他，反而可以说是很喜欢。虽然鹿响嘴上不屈服，但楼云曦知道他真的吧自己当做家人，还是唯一的家人。
虽然他总是暴力相向，但楼云曦也知道他不会真的用力，如果他生气忍不住用力的话，他会放弃动手——就是这样，楼云曦才觉得这孩子可爱。
鹿响没有安全感，楼云曦能感受到。所以他为了给鹿响安全感，费尽心思地对鹿响好。
他希望尽量拉长鹿响作为人活着的时间，再此期间，他也会享受伪装成人的乐趣。
人类很好，他总会想，如果人类也不老不死，那么他们也会变得不再了可爱。
他曾经问过鹿响，想不想要长生不老，鹿响说：“没有终点地活着令人厌恶。”他说得很认真，脸上的表情看上去也确实觉得厌恶。这么一来，他就更不敢让鹿响明了真实了。
拖一拖，能拖多久拖多久——单方面的共生是有时间限制的，楼云曦不知道时限过了会如何，但他有不好的预感。因此，在时限之内，他会说服鹿响和他共生。
鹿响知道符咒的存在后，还向自己要了许多。楼云曦问他做什么。他说，带到学校去卖。
鹿响很在乎钱，他总是要花时间赚钱。楼云曦本来不在乎，因为他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但是如果不是用钞票交易来的东西，鹿响见到会生气。
作为一个好爸爸，为了不让儿子难过，楼云曦只能听儿子的话。
他没搭档很久了，渡灵一直也是一个人，总部给他安排新人，但是他拒绝了，他说他的搭档就是鹿响。
共享他的生命的鹿响，虽然没有完全觉醒，但其实也算半个冥灵了——这也是好事。反正冥灵越多越好。
这天，鹿响突然问他：“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楼云曦想了想，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豆浆女孩”，便道：“笑起来眼睛弯弯的那种。”
“就这样？”
“应该。”他意识到鹿响有些不开心，但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鹿响本来想着也许楼云曦对女人不感兴趣，毕竟他从来没有说过哪个女人怎么样。但是，他这么回答的话就表示他也许有了或有过喜欢的人。鹿响不希望这样，私心自己会是楼云曦唯一的家人……如果有一天，出现一个能记住楼云曦的女人，以楼云曦的性子，也许会爱上她，然后他们会有孩子，那么他就会再一次失去亲人。
他只有楼云曦了，如果楼云曦对他差些还好说，但他对他太好了，好到即便鹿响有意疏远，他也会靠过来——
“因为你是唯一能记住我的人。”楼云曦这么说过，但既然这样，如果他不是唯一的，他对楼云曦来说也就不重要了。
会被抛弃的。
他总是不安。
他不希望楼云曦对他太好，但又怕他不喜欢自己了。
他从小就是个缺乏关爱的孩子，对于亲情，他打内心感到渴望——胜过对其他关系的需求。
他没法再感受失去的痛苦了。
如若再失去，他发誓，再也不会哭得像傻子。
当她把手中的传单送到他手中后抬头的时候，她看呆了——她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他还对她笑！看着这样温柔的人，她忍不住傻笑，甚至幻想也许他们可以认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