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不吉的暗沉紫金流光异象,如同十年之前的那九道紫金玄雷带来的影响一般,震惊了整个宝境内的所有修真者,甚至是对守在宝境之外的几个返虚期的真君也带来了一瞬间寻摸不到头绪的惊诧。
四面八方的修真者都看向了正西方,但那缕流光早已经消逝,他们除了眼睛所见到的没有日月星辰的天空,再也看不到其它,愣神之余恍然觉得刚才看到的凶煞十足的暗沉紫金流光只是个错觉,只是他们看花了眼。
只是,这样的犹疑留存不下一秒,他们清楚的明白,那绝对不是一个错觉,而是,十年前要变未变的天,也许是终于要真正的拉开序幕了……
世间诸多事,有因就带着果,走在寻求已道明悟己心的路途中的他们,都是明白的。
而在这个异象从发生到完全消失的整个过程中,与一个陷入了动荡的精神世界里的少年相对的年轻僧人,还是安静沉默的站在原地。他感受到那一丝如若疾风掠过的气息时,右手依旧是夹着佛珠竖立在了身前,因为长相所带来的看起来格外深沉锐利的双眼缓缓的阖上,丰厚的嘴唇快速的阖动,无声无响,无音无曲,但一圈圈越来越大越来越亮的金轮将他环绕起来,并逐渐扩大,扩大,然后顺利的将一步之外的萧晓笼罩在内。
浩瀚壮阔的正气从那金色的虚幻法轮上涌向了四周,似有若无的经文之声如若千里之外而来,却依旧能在那种隐若之中感受到它那磅礴的震撼人心的气势,沉钟鸣响,低沉,威严,宏亮,丰厚,似乎具有穿透灵魂的力量。
看不见摸不着却能感受到的佛法之力继那暗沉紫金流光之后,平和却也气势不减的传向远方,横贯了四方,进来的修真者里,大多数在这股力量下冷汗直下,丹田到灵海一片动荡。它能震慑你心中的任何魔念,无论是已经露出端倪的,还是潜藏的……
但是,在传向的正西方位置时,却是毫无阻隔,没有半点关于那丝不详的暗沉紫金流光以及凶煞之气的回应。
似乎那里,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存在。
而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那股最开始让萧晓觉得安心,似乎是带着他脱离那种仿佛是无边无尽的慌乱与空虚的强大温暖的力量,随着那曼妙悠远的经文声由轻及重的在耳边响起,一股一股的庄正法力席卷周身,他就觉得丹田与灵海之内犹如暴风雨来临的海面,初开始波涛微澜,转而汹涌澎湃。
萧晓难受的蹙起了眉,感觉自己好像是一叶坠落波涛之中的小船,被汹涌的浪潮推得五脏六腑都在移位。可他的难受,站在他面前施与这一切的闭阖着双眼专心探查西方那个异象的年轻而健壮的僧人并不知晓。
在又一轮的无阻隔之后,礼力抬起了左手,结了一个天罡印,然后双手合十,暗红色得近乎是墨色的光滑佛珠朝外,挂于并合的四指与自然贴合的拇指之间,之前尚且只是一圈圈的金轮,到了这个时候,却已经如同圣佛临世,神圣而祥和的金光以他为中心,凝聚出一面正气浩然的圆面,更为庄重的金轮从那圆面之中一层一层的扩散而出。他眉心那粒朱红艳丽的朱砂,此刻鲜活得如同泛光,里面像是能凝出丝丝缕缕的金芒。
更为庄重的佛法之力涌向了四周,那不断阖动的丰厚的唇也慢慢的退下了血色,变得苍白起来。
这一次,正西方倒是出现了一点阻隔,可那一点回应太过于微弱。礼力心下一惊,刚准备全力以赴之时,身前却传来一道痛苦的呻|吟,礼力闻声睁眼,迅猛之间收回的灵力激得他丹田一晃,一丝鲜红便从他的唇角流出。
夹杂着浅淡金色的灵力已然游离出了萧晓的丹田,接着,涌现出了更多,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这股格外让他心惊并且难以抵御的力量下抽取出来。
不,或许不是从身体里抽取,而是从他的灵魂里剥离出来。
在一瞬间放佛抽离了灵魂的剧痛之下,萧晓哀嚎出声,脸上血色褪尽,陡然睁开的清润黑亮的双眼里盛满的都是痛苦,瞬间之后光芒黯淡,浓长的睫羽以一种凄艳的弧度垂敛下来,纤瘦的少年身躯也软软的向后瘫倒。
在反应过来之前,礼力已经双手稳然伸出,接住了那倒下的少年的身躯。浩瀚无边的正气只剩下余威,他睁大着那双炯炯有神的虎目,难以置信的看着被扶在双臂之前的纤弱的少年,纯澈的目光,在那已经显露了的艳丽绝伦的火焰印记之上停驻下来。
若如有旁人在场,肯定会觉得他会一直这样凝视下去。
但事实上,只是恍惚了一阵,礼力便狠狠的闭了一下眼,眉心朱砂的赤艳之色也恢复了最开始的平凡无奇。再睁开双眼之时,他看着怀里晕过去的少年,看着那张温顺纯良的如玉面容,墨黑的眼珠子里涌动的难以言喻的复杂和疑虑已经平定下来,变为悠远的嗟叹。
在之前,他想问,为何那金轮之力会作用在你的身上?
他还想问,你的身上这怎么会涌出仙魔难辨的浅淡邪灵之气?
可这都只是想想,心里千般话语,都已经被眼前所见冲击得苦闷难言。
他想,他之前未完的话,终究还是要说完的:但就从一开始而言,他就不会对哪个人这般的挂心,尘世十年,佛经千卷,到头来……到头来,还是要有一段因缘纠葛。
“你到底是谁呢?”
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礼力稳稳的将双手扶住的少年打横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