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停在这里,那道音色极好的低沉男音里都带上了几分痛心疾首。虽然只要细细去琢磨这一番感情深切的话语,就会发现其中重点根本就不明确,首先的一点就是压根没有指明那一缕邪灵之气到底是如何得以进入萧晓体内的!
可是,在这个时候,本就心神微乱的礼力没有将心思掐在这关键的一点之上,华莲这一番饱含无奈与苦涩的话语几乎是能引动他心里的共鸣。他看了一下闭阖着双眼显得温顺安宁的少年,更是觉得华莲那番话里带着浓浓的伤悲和无奈是那般的真实,表达出的是一个师父对意外走上歧途的好徒弟的拳拳爱护之心。
——并且,所言所语真的是情真意切!
对于某些比较特别的景象,他大多是有点了解的,尤其是那种可能涉及邪魔的事情。他携带金轮转世六生,对于邪魔之气有着远超常人的敏锐,十年之前各种异象连连不断,华莲所言之事,恰好也在其中。只不过当时主持师叔并没有多说什么,他了解的不多,更是不知那个异象竟是发生在这个他记挂着的少年身上。
“阿弥陀佛!”礼力长长的一叹,明净的双眼诚挚的看着华莲,有些干涩的安慰道:“原来竟是此般,真人情切,还望早日开怀!”
“多谢贤侄安抚!”华莲微微摇了摇头,俊逸完美的玉面上还是一片被勾起伤心事的苦涩与黯然。眼角却是快速的扫了面前的这个资质实在不凡的年轻僧人一眼,心里指望的是能借着那番两分真七分假还有一分空余的话,以及他这表露出的真情,将这个貌似也没有看起来那般深沉冷酷的年轻僧人触动,然后顺着他的心意将这件意外露出端倪的事偏开。
但瞅了一眼,又快速的瞅上第二眼后,华莲不得不压抑着心里隐隐腾起的暴躁,改变策略。因为礼力一直都是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他到底是心思的确深沉,还是真的面瘫木讷。
单就性格而言,华莲自然是更偏信前者,毕竟,那番话,礼力是听明白了的。当年萧晓突破开光期的那为期两天的异景,他能后山赶回,得以守护,即使是由他下了结界,看到的也绝不会只是他一个人!那几个装老的家伙自然也不会错漏什么。而且,以他们对自己的防备之心来看,将一小部分事实交托给禅明宗里那几个正直威严的老友,对于那几人而言,太有可能。
华莲心里冷笑一声,现在发生的一切不就在证明着这一切么?这个携着金轮之力的后辈都能知道那个异象,其余的又有什么可说的。不过,也幸好是这般,不然他们对他的好,他还真是难以安心承受呢!敛下了双眼,心里的万般思绪都被压在心底,华莲紧了紧怀里抱着的温热身躯,
抬眼叹息了一声看着礼力,少顷的沉吟过后,他便语气恳切中夹着几分羞愧道:
“贤侄天资聪颖,干霄凌云,今日得知我这傻傻的徒儿的异处,我实不该劝着你一佛门中人同我一起诳世,只是——”
华莲垂眼怜惜而悲痛的看着怀里人事不知的萧晓,他身上一派沉痛:“可他对于他身携之异,是一无所知,平日更是以成为一名刚正不屈的修者而努力的修习道法,若是醒来后得知自己体内竟有邪灵之气,恐怕是宁为玉碎,也不求苟且!”
他这言辞悲切的话语一出,礼力也由不得心头一颤,霎时便看向了闭着眼睛的萧晓,明净的虎目里带着纯挚的怜惜。他想着那双黑润眼睛里的清透润泽,想着他那温顺纯良的气质,心头更是纷乱一团,手上无意识的将佛珠捻动得极快。
华莲看着礼力的动作,心里一瞬间古怪难言,莫名的极为不爽,像是发现自己藏得严实的宝贝还是被旁的人窥伺到了一般。但也强忍了下来,只是将萧晓又朝怀里紧了紧,眼睫垂下,尽显深情。
然后,入戏十分的适时悠长的一叹:“想起他素日温顺纯良的种种,我实在不忍,不忍因为一个能控制住的一缕邪灵之气而毁了他的一生!”这一声叹息里悲苦无限,听者心伤,心软者落泪。
礼力被这修真界最深情的师父代表是感动得心烦意乱,匆忙之中捉住了那个“能控制住”次关键的字眼之后,就没太管其它:“真人所言为真?”
华莲抬起双眼,表情不再是温雅平和,而是严肃中又带着那么一点自傲,很是符合一个高修为的真人的身份。“这十年都是我在帮他压制,区区一缕邪灵之气,若不是清晓修为还不够,我早已将它逼迫出来,哪里容得他在我这乖徒儿体内放肆十年之久!”强悍的气势也很具有说服力的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礼力微微后退一步,躬身道了一句“阿弥陀佛”,对于华莲的说法,心里已经是信了个七成有余。他本就不想萧晓真的出什么事,在华莲没来之前,他的打算是在出了宝境之后向玄天宗禀明缘由,然后带萧晓进禅明宗来慢慢的逼出那缕邪灵之气,但现如今,人家师父都找过来了,原由外加压制方法都有,除了还想继续隐瞒那丝异象,就再无任何非得大动干戈的地方。
之所以是用大动干戈,礼力面无表情的看了那抱着人的俊逸青年,丝毫不怀疑,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