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出发的时间定在了巳时三刻,此时太阳已经直起东上,早晨的雾与霞都已消散,阳光却也不会过于灼热。武宿面瘫着一张冰冷的俊脸,虽然走在前面两步,姿态却是很恭敬的,他所引导的自然是身后跟着的俊逸温雅之态的华莲。
至于这个面皮与心简直是两个极端的男人身后半步,跟着的自然是这会儿对外面的破旧与眼见的荒芜之态极为疑惑和震惊的萧晓。
其实,也无怪于萧晓会疑惑,毕竟,在他进去之前,这个客栈可还是相当的华丽豪奢的,类比于现代的五星级六星级酒店。可是哪知他再次出来,这里就破落成了这样?真是世事变幻无常,转眼间沧海桑田。
他跟在后面满心感叹的走着,在下了油漆已然斑驳剥落了的木质楼梯后,在鼻尖几乎是触到了布料,那丝经年未改的清淡的冷香沁入鼻腔时,萧晓才猛然又及时的往后撤了一步,也就成功的避免了撞上他师父那结实的肩背。
华莲眼角瞅着那正吐着气满心庆幸的笨徒弟,心里有那么一丢丢地可惜,啊,这么突然的顿足,居然都被他给闪回去了!他看了看隔了大半个有些荒芜的花园,站在另一边的回廊的偏角里的白发参差的老者,难得的想了下到底是修为高好,还是修为低点好。
嗯,修为低的话,那他这个他打算自产自销的笨徒弟也会变得鸡皮鹤发,还有可能一不小心大限就到了,不太好;可是这修为高了,也有点不好,有点抓不大牢的不爽感,这个小笨蛋跟在他身边就好了,修为高深了,有点不放心呐!
站在原地走了一瞬的神的黑心男人在心底叹了口气,果然是万物皆有两面,道法乃归自然。罢了,罢了,他还是自个儿看紧一点吧。
“小师叔?”武宿回头,看着突然停下来的华莲,用一种很平静的声调困惑的问着。
萧晓也回过了神,伸头看了看:“师父,怎么了?”
华莲微微的一笑:“嗯,没什么,就是准备给连云峰带个管家回去。”
“??”萧晓两眼问号,脑袋上还要顶个极大的感叹号。给连云峰带个管家回去,这里又不是人才市场,是说能找到一个合格的管家就能找到的么?更关键的是,预备人呢?
被养得有些毫无忌惮的清澈的眼神,徐徐的瞟向了前面还保持着回头姿势的冰山酷男,也即武宿——
“啊!”脑袋上被敲了一下,萧晓抬眼,正对着他师父那好笑的眼神,以及貌似周身弥漫着一种极为复杂的冷气的武宿朝前走的身影。而且,眨眼之间,那个身高180出头的冰山的身影在空气中化为了一道虚线,落在了几十米之外的回廊的偏角的柱子边。
啊,这个身法他知道,缩地成寸,移形换影。以前他看过的一册外门修身道法里就有讲,那本书好像还是哪个师兄当初当见面礼送给他的。萧晓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看着,然后过一会儿就有些囧了,那边挪去了偏角的柱子边的武宿,拎出来了一个老人,也不能算是拎,只是抓着后颈,又耍了一回帅,回到了面前。
对于这人,萧晓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最终还是表示,真的认不出来了,脑袋里那点浅浅的印象,让他记不起完整的来。毕竟是百年过去了,物非人非,百余年前的一两次浅浅汇面,又哪能让一个人记挂如此久远。
那个头发斑白的老人,萧晓认不出来,但华莲自然是认出来了的,他就是这间客栈当年的掌柜。只是,百余年前他还是中年模样,这对于他而言的眨眼百年,却在这平凡的人身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迹,苍白了他的须发,苍老了他的皮肤,还快要耗尽了他的生命之力。
然而,顶着几十人的目光,那个老者倒也没显得多么的低微。估计这两百多年来,经营着这么一家修真者往来的大客栈,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所以这会儿的气色还好,有些苍白,但不至于怯弱。他恭恭敬敬的朝着华莲行了一个礼:“恭迎仙长出关!”
“起吧。”华莲唇边依旧带着那种像是长在了嘴角的让人觉得温和舒适的浅淡笑意,低沉悦耳的声音也带着一丝温和,但其中的疏离和隐隐的威压并不会因此减弱半分。他看着面前举止端正有礼又有度的老者,淡声问:“你可愿意随我而去?”
老者的腰猛然躬得更下了,声音在出口时带上几分压抑不住的激动:“我愿意,多谢仙长福泽!”
然后,华莲微微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武宿后便抬脚走向了花园中央的圆形石板区,那里的阵法已经开启,可以直接从这里将人传到凤鸣城外五里,避免了周边的人探视,也避开其它宗派的探询。
这个阵法在规模稍微大一点的门派里都很平常,只是依据阵法的强弱,传送的距离自然也有限,隔离气息的程度也自然存在着差别。玄天宗内玄门的变|态是整个修真界里的修真者都有耳闻的,所以在这个时候拿出这个阵法来,坑死外面那些偷偷的隐藏着等待着的别的门派的弟子也是毫无心理压力。
那个被华莲一句话收留了的老者由明帆领着,走在队伍中间靠后的位置。玄门的五个弟子在所有人都被传送离开后,才嗖的聚集到了阵法中央,然后五人快速的结出手印,朝着阵眼一拍,五人消失的同时,犹如灵力压缩的霹雳弹炸开的滔天声响,伴随着一道五彩光柱直冲云霄,整个花园也在之后以阵法为中心快速的崩裂溃散,延伸至花园周遭的建筑,也仅限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