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原点了点头。
就诊的时候,医生一直在碎碎念地数落他。
“这么晚才来就医?伤口都发炎了。根本没有进行过好好的处理啊,家里连消毒碘酒都没有吗?起码先应急啊,不然以后留疤了怎么办,这可是影响很大的……怎么这里也有伤?这个伤口的形状……年轻人你被什么咬了?这么多牙?需要打狂犬针吗?”
虽然竹原很想告诉他可能是鳄鱼,但最后他还是随便应付了一下:“打过了。”
“那就好,不过看起来咬得深,实际上不严重,也没有伤筋动骨,休养几天就好了,真是走大运了。”医生啧啧称奇。
竹原想了想,确实是这样。
鳄鱼这种生物本来咬合力就极强,更别提还是妖怪,一口咬碎骨头都可能,但在他身上却只是多了几个洞而已。
看来世界为他塑造的新身体质量还不错。
他勉强感到了一丝安慰。
所有的伤口处理好,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医生建议他今晚还是留院观察一下,以防发生什么变化。
竹原想了想同意了。
柯南回去给他拿换洗衣物以及明天上学要带的东西,夏目则从护士那要来了轮椅,把他推到了病房。
他把竹原扶到床上后,给他倒了杯水:“有什么想吃的吗?”
“粥就好。”
竹原喝了一口水,微微皱了一下眉。
夏目顿时紧张了起来:“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
他干脆地喝完了整杯茶。
等夏目走后,滑头鬼的身影出现在了病房内。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虚掩的房门:“他在你的水里面加了东西。”
竹原轻轻地“嗯”了一声:“水是甜的啊。”
还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味。
奴良滑瓢在他身边坐下:“不好奇是为什么吗?”
竹原摇了摇头。
奴良滑瓢笑了起来:“是吗。”
因为不放心,晚上夏目留在这里陪床。
竹原想了想,明天他是一定要去学校的,但在这之前,有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亟待解决。
——他想洗头。
在森林里的时候虽然有河水能擦洗身体,但头却完全洗不了。
这导致他心情直到现在都有点烦躁,因为觉得自己像一块放久的抹布。
如果被西园寺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大概会忍不住捂住嘴露出不忍的表情吧。
他在床头摸了两下。
“在找什么?”夏目连忙站了起来。
“想叫护士小姐过来。”
“是哪里不舒服吗?”夏目听起来更担心了。
“不,只是想拜托她帮忙洗一下头发。”他朝着夏目示意了一下自己被包得结结实实的两只手。
“我、我来帮你!”夏目突然干劲满满地脱口而出。
竹原:“……唔?”
“我会洗得很干净的,不会比护士小姐差。”夏目信誓旦旦地说,他帮猫咪老师洗过澡,算是有经验的。
不……问题不是出在这里。
但竹原发现自己并不感到惊讶。
夏目身上有一种独特的纯粹。
很多大家心照不宣的事他却完全不会去考虑,说话和行动有时候会让人大吃一惊,总是能够坦然地说着直白而煽情的话语,坦然地做着令人不好意思的事,仿佛这之前根本没怎么与人相处过。
与白兰带点恶趣味的童心不一样,那是一种不谙世事而使人怜爱的天真。
“好,那就拜托了。”正因如此,竹原才无法拒绝。
夏目趁着竹原看不见的时候赶紧在手机上搜索了一下“如何给别人洗头”。
温度适当的水缓缓地流过头皮,修长纤细的手指轻柔在发丝间穿行着。
要用画圈圈的方法,用指腹,不要用指甲。
夏目努力在心中重复着刚才看到的要点,但他大概是很怕弄疼竹原,所以动作都放到了最轻……这就导致竹原真的很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