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们做好了饭菜,请主子们用饭。
临时驻扎,纵使嬷嬷们和伴当们已经竭力想要创造些好的条件出来,但依旧很简陋。
所以除了嫤娘身边有个从马车车厢里搬出来的小几子,能够放些碗碟之外,田骁与铎郎都只各得了一个海碗……
其余的伴当们,有的连碗都没有,直接用手撕了些胡麻饼蘸了些咸酱,再撕些肉干胡乱吃了。
铎郎捧着大海碗坐在母亲身边,用依恋的眼神看着母亲;任凭他爹把眼睛都快要瞪出眼眶来了……他也不肯离开。
对于自己膝下的这一对儿女来说,嫤娘始终心怀愧疚,便也不以为意,把一切规矩都抛开,一边慢悠悠地用着饭,一边笑语盈盈地跟儿子聊天。
铎郎将母亲离开定州以后的事情一一说与她听……
嫤娘认真地听着。
——京中老安人(夏大夫人)写了信来,问母亲何时归,随信所附的,还有一篇笔法稚嫩的简短白话文,应该是妹妹珍宝儿写来的。而祖翁(田重进)害怕老安人担心,便叫他代笔写了一封回信,先让人送了回去。
说着,铎郎便将贴身收好的,夏大夫人与珍宝儿写来的信,交给嫤娘。
嫤娘接过一看,泪水顿时扑籁籁地往下淌。
“你娘身子骨就没好透……她用饭的时候你给她看这些个做什么?”田骁不高兴地瞪了儿子一眼。
铎郎本来有些不服气父亲的话,可见了母亲默默垂泪的样子,又恨自己孟浪。想了想,连忙又说出了一桩喜事,好让母亲知道。
“娘,二姨母家中年纪最长的二表姐,上个月出了阁;并大姨母家的寿表哥,年初的时候娶了表嫂,这会儿两家的喜报一并传了来……一共三喜!寿表嫂已然有孕三个月了!”
嫤娘一听,顿时喜出望外,拍手合什道,“哎哟,这可是好事儿!”
想了想,她又愁道,“可你们兄弟几个……说来,殷郎今年也十九了呢,实在到了该说亲的时候,只可惜这些年咱们一直在外头,也不晓得京中哪家贵女又美又慧。”
田骁朝着儿子使了个眼色。
铎郎顺着父亲的眼神,看了看摆放在母亲手边盛着浓粥的碗,顿时了然!
他拿过那粥碗,递给了母亲,然后又说道,“……祖翁看上了傅思金家的小女郎,可我和二哥(叡郎)想了想,终是得不大妥当……并非嫌那小娘子是庶出,实是傅思金与咱们祖翁是同辈人,那傅小娘子虽与咱们年岁相当,可总是长了我们一辈不是?”
嫤娘下意识地就接过了儿子递过来的粥碗,用瓷匙舀了一勺热粥,慢慢地吃。
“……再说了,这事儿只是祖翁一厢情愿,祖母并没有首肯!依着祖翁对祖母的敬重,他肯定不会轻易插手大哥的婚事,娘,您说对么?”铎郎又道。
嫤娘吃了几口粥,笑笑,“这粥挺好吃的,你也来点儿?”
铎郎顿时露出了鄙夷的表情,“我们男子汉!谁吃哪个……您吃吧!我再给您添一碗?”
嫤娘大病初愈,正喜食这样软烂清淡的粥品。又想着这一路奔波着……入了京,恐怕直接就要陪着二郎一块儿入宫面圣。这入宫面圣倒不算什么,就怕娘和婆母见到自己形销骨立的模样儿心里会难过。
于是,嫤娘笑着点点头,果然两口三口地吃完了碗里的粥品,然后将空碗递给儿子,“……你不吃?那就给我再添一碗!”
铎郎欢喜地应了一声,捧着空碗就去找嬷嬷添粥去了。
在路过父亲身边时,还朝着父亲露出了得意的笑脸。
田骁终于摸着下巴上的短须笑了起来。
他本来蓄了小胡子的,后来入辽北大京去接应妻子、后来假扮神医贺子奇的时候又把胡子给剃了;如今大事已了,他便又想重新蓄回美髯。
其实嫤娘不大喜欢他蓄髯的样子。
但田骁过于俊美,气质又英挺,若是不蓄髯的话,看着还像个二十多的青年郎君。
在 那时明月照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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