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你成为失去爪牙的老虎后,再慢慢炮制于你,一旦时机到来,即便是你多年前偷看丫鬟洗澡的旧事,也能要了你的命。”
顾子轩赞道:“不错果然有见地,或许在哭门之变以后还能继续发动满朝文武尽数上书弹劾我,甚至动员地方督抚一并上书,形成朝野上下一心四面八方十面绝杀之势。
这样一来我就必死无疑,甚至还能顺藤摸瓜,将那几户与我顾家亲厚勋贵一并铲除,你看,这样才是一网打尽永绝后患的操作。”
王安汗透衣背,小兔崽子果然够狠啊,他竟然比自己还要多算一步,如果再给他几年时间成长,他会变成一个怎样的怪胎。
顾子轩继续道:“但他们如此底牌全出,虽然威力巨大却再无回旋的余地,何况以方从哲的老奸巨猾,没有亲眼见证之事,他是不会压上全部筹码的。
如果我是方从哲,我会选择一个风险更小进退自如,最后稳赚不赔的法子。”
骆思恭终于忍不住插话道:“还能有这样的手段,你当陛下当真会任他予取予求不成?”
顾子轩叹道:“正是因为陛下金口玉言,才会让方从哲抓住机会。
王公公,今日之事事出意外京师震怖,陛下必然雷霆大怒,说出了将肇事者斩首杀全家之类的狠话吧?”
王安呆呆道:“不错,陛下的确暴怒不已,发誓要诛杀首恶,连太子也受到了牵连。”
“这就对了,无论我今日起因为何,与士卒在紫禁城边上轰然喧哗惊扰圣躬,毕竟是重罪。
方从哲只需要轻飘飘地将陛下的原话抛出,陛下就会陷入两难的选择。
如果拿下了我,那就打掉了咱们内廷、勋贵、厂卫变革的桥头堡,也打了陛下的脸。
如果一意孤行保住了我,就给了四党和整个文官集团口实,既然你们的人不守规矩,咱们也就可以不守承诺,彩票之事必然被他们打倒在地再踩上两只脚。
这个时候,陛下会做何选择?”
……
骆思恭和王安目光凛然,此子心思缜密,他的推测未必没有可能。
王安擦擦汗道:“世子爷高瞻远瞩咱家佩服,不过今日右上所惊扰圣躬事出有因,非因哗变而起,而是忠君爱国忠义无双之举。
这一切只要您上殿以后解释清楚,咱家和骆督公从旁做保,即便是方从哲又能奈你何?”
骆思恭叹道:“家门不幸让厂公见笑了,这个小王八蛋的屁股还是本督替他擦了吧,本督承厂公的这份情了。”
顾子轩心头暖暖的,这两个大特务头子不论出于何种动机,这份援手的心意还是让他挺感动的。
不过他却是摇头狠声道:“太保守了,男人就得对自己狠一点!
既然方阁老喜欢看热闹,咱们索性就把这场热闹闹得更大,让他一次看个够看过瘾,直到心甘情愿不惜一切代价,即便压上所有筹码来看这场大戏!
文官在万历年的好日子实在过得太久,是时候有人提醒他们如何做人了,陛下仁慈,我愿意作那个挥刀人!”
骆思恭惊道:“你要如何做,不要乱来啊,方从哲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顾子轩面不改色道:“我可没指望这一刀能砍掉方从哲的狗头,不过拿下他的几个狗腿子还是没问题的”
王安有些肝儿颤,顾家害虫的狂症又要发作了,这副架势一看就是要搞大事的节奏啊,他可不愿沾惹这一身腥膻。
玩儿得适可而止,咱家自然会掺和一把让陛下高兴一番,玩这么大还一个劲儿往里凑,那就是作死了。
小王公公彬彬有礼道:“咱家忽然想起东厂还有几件案子等着明日奏报陛下,这就回去处理妥当了省得陛下挂心。
世子爷放心,咱家这就回宫复命,一定将又上所的情况如实相报,定然不让方从哲老贼抓您的空档。”
再一次看着王公公的背影,顾子轩这回幽幽地道:“王公公好走不送,不过回头我也一定会给陛下如实以报,有一个干掉四党干将,甚至褪去方阁老神光的机会摆在面前,却因为王公公的谨小慎微而化作泡影……”
王公公再一次停住了脚步,叹道:“咱家也不知前世作了什么孽啊,碰上了你这个扫把星一准不能落着好。
啥也不说了,需要咱家做啥?”
顾子轩啥也不说,笑意盈盈地看着骆思恭,骆思恭很光棍道:“啥也不说了,需要本督做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