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点二十五分,露露蹑手蹑脚从旭仔房里出来。
激烈运动过后,旭仔已睡熟。他累了,她不舍得吵醒他的。
“早上好啊。”下楼的时候有人跟她打招呼。
她抬头一看,是昨晚上那个“贼”,旭仔说过这是他最好的朋友,她为此对他笑了一下,“咦,你怎么还坐在这儿,你不用回家的吗?”
他当然就是歪仔了。
他歪着头,一边抛着硬币,说,“你也没有回家啊。”
露露一听,翻了脸,撂了句“我不跟你说了。”转身走人。
“喂!”歪仔却叫住了她,“我以前有没有见过你呢?”
露露心中得意,有个成年男子舍不得她走,想跟她多聊两句?她认为这是她作为女性的魅力。
“可是我一点都不觉的你面熟呢!”她照着一旁的镜子,抚了抚乱发,“不过你有没有留意过我呢,这种事只有你自己知道咯。”
“你是做什么的?”歪仔问。
“我是做什么的?”露露冲着镜子咧嘴一笑,“你把收音机开大声一点吧。”
歪仔听话,开大了声音。
伴着欢快暧昧的旋律,露露扭动腰肢,跳起舞来,回头一个眨眼,接着又是一个飞吻。那身段,那媚态,看得歪仔几乎傻掉。
她是一个舞女,她去的场合旭仔很熟悉,对歪仔来说却是陌生的。
他是个老实人,老实的穷人,不适合也没有钱去那种场合。
因而,露露的乍然出现,露露的大胆泼辣,露露的如火热情,对他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诱惑。
可是,朋友妻、不可欺,这一点他还是知道的。
因此,他只有傻掉。
“怎么,猜到没有?”露露的舞跳完了。
“还没有呢!”女神又跟他说话了,歪仔傻笑,“多跳一次给我看,可以吗?”
“你是想讨我便宜吗?”看他一脸痴汉模样,这一回转身转得更潇洒了。
“喂!”这一刻,歪仔迷上了她,他迫不及待地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叫我mī_mī吧!”她丢下了一个艺名。
歪仔眨巴着一双纯情少年的眼睛,慢慢后靠在墙壁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走了。
她真的叫mī_mī吗?
呵,叫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
***
屋内,旭仔躺在床上。
他划亮火柴,点燃了嘴里叼着的一只烟,深呼一口气,便烟雾缭绕。
桌上有一张纸条,他拾起来念了一遍,纸上的字记在心里,又丢回原处。
接着,他伸了个懒腰,再吸一口烟,越发地无聊。
于是来到镜子前,打开了唱片机。伴着音乐响起,他悠闲地跳起了恰恰,从房间到阳台,一来一回,来来回回。
他自在地舞着,不知在看向什么地方。
他没有望向窗外,窗外不值得,人生也不值得。
他常想,在这世界上应该是有一种鸟的,它没有脚,因而它只可以一直的飞呀飞,飞累了便在风中睡觉。这种鸟一辈子只可以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的时候……
人生到处知何似?恰似飞鸿踏雪泥。
***
皇后咖啡厅里,旭仔、歪仔和露露正在吃饭。
养母推门进来的时候,只有歪仔这个老实人跟她礼貌打了声招呼,露露不认识她,旭仔一向不理她,近几年长大了,更是视她为仇人。他单方面地认为,是她的出现,抢了他生母的位置。
“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显然,她冲着旭仔来的。
那天他在洗手间打了她的小情人,她是来兴师问罪的。
“这算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旭仔一脸的不耐烦。
“你自己做的事你不知道么,你为什么要打人呢?”养母被他气笑了,她真是一个不称职的母亲,教出这么一个不肖子。
“他骗你钱的嘛。”
“谁说他骗我钱了?”
“这用得着别人告诉我吗?”旭仔笑了一下,不屑地说,“他不是骗你钱干嘛和你在一起?他多年轻啊,你又多少岁了?你已经不年轻了!”
他开口前,她心中是期待的,期待他说他是为了保护她,才去教训那个心怀不轨的男人。
结果证明,她的期待是多余的,他这辈子是改不了的。
他原意是为了嘲讽那个低品的男人,没想到话到嘴边,锋芒全都刺到了她身上。他不想的,可是这么多年了,习惯了。习惯了伤人先伤己。
这就是这对母子的相处方式。
他们都已经习惯了,双方在见面时,已做好剑拔弩张的气势,谁都不肯先矮了一头。
“对啊,他为钱跟我在一起,但他令我开心啊,”养母被刺激的气愤不已,接着话又说重了,“我养到你这么大,我钱用得少吗?你有没有令我开心过呢?”
她故意的,故意把他跟那个低品的男人摆在一起。
“是啊,我从来没有令你开心过,”旭仔当然不会示弱,“既然如此,大家就一起不要开心咯。”
“你到底想怎样啊?”养母更加气愤。
“你知道我想怎样的!”惹毛了她,他很得意呢,手里玩着烟,一副悠然姿态。
“哼,”听他这么说,她忽然轻松了下来,把柄在她手,他就得意不了多久,“我跟你讲过不知多少次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你要找你亲妈是吧?你有本事自己去找喽,我养到你这么大,我要想告诉你的话老早就说了。我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