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卜巳露出这样的表情,毕竟东阿的薛家家主薛房之前虽然在他卜巳的大举进攻下守住了城县,但也只是据城自保而已,至于出兵帮助皇甫嵩,相信后者并没有那个胆魄与兵力。
“不是东阿……”张煌摇了摇头,旋即沉声说道,“你即刻命人去搜查一下四周,看看此仓亭到东阿一带是否隐伏有朝廷的兵马。”
“呃……诺!”
平心而论,张煌并不担心东阿的薛房,但问题是,东阿跟仓亭一样,它也是一个渡口县城,连接着东郡与兖州。
是的,张煌真正所顾虑的,其实是兖州刺史刘岱,一个谋权才气并不逊色刘表刘景升的另一位炎刘皇室贵胄!
尽管在青州黄巾骁将白饶的威逼下,刘岱被迫放弃了兖州许多地盘,但是归根到底,在那几场战役中损失严重的其实是济北国、东平国、鲁国等几位封王诸侯的军队,刘岱自身的兵力并未受到怎样的重创。相反地说,由于守卫的地盘逐渐收缩,他麾下的军士反而也收拢了起来。若是他真在这个时候与皇甫嵩取得了默契,在东郡黄巾进攻仓亭之际在背后狠狠一击,那么结局恐怕就正如历史所记载的那样:皇甫嵩于仓亭大破东郡黄巾,捉贼首卜巳。
“下令全军退后五里安札立寨,须提防仓亭的三河骑兵!”
“诺!”
在深思了片刻后,张煌下达了暂时退兵的命令。
这令在仓亭渡口关注这支东郡黄巾的皇甫嵩、皇甫寿坚、皇甫郦这父子侄三人惊讶不已。
“没有看到王礼那三百骑……被干掉了么?”
其实在张煌大军初抵仓亭的时候,皇甫郦便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看样子多半是了……”皇甫寿坚略有些惊讶地插嘴道,“想不通,父帅明明已几番叮嘱王礼他们,何以他们竟还是会被东郡黄巾贼所杀?”
皇甫嵩闻言望了一眼自己儿子,没有说话。
毕竟在这位用兵如神的名家心中,恐怕有一百种方法可以反制王礼那三百骑三河骑兵的无尽骚扰。不过在立场互换的情况下,他倒是对此事亦感觉有些惊讶。
[小看了这帮贼军么?]
皇甫嵩自嘲地笑了笑,虽然他对失去了王礼那三百骑三河骑兵有些惋惜,但是他并不后悔,毕竟正是因为王礼那三百骑的拖延,他才能在东郡黄巾救援仓亭之前,无惊无险地拿下这座渡口,得到加盟冀州战场的门票。
至于这座渡口会不会得而复失,皇甫嵩并不担心,反过来说,他巴不得东郡黄巾进攻仓亭。
张煌猜对了,其实早在皇甫嵩决定弃濮阳而取仓亭时,他便已经派遣去联系了驻军在邺城的兖州刺史刘岱,想方设法在仓亭给东郡黄巾挖了一个足以叫其尽数覆灭在此的深坑。
毫不怀疑,当东郡黄巾得知仓亭失守,迫不及待强攻渡口要夺回此地时,突然后方遭到兖州刺史刘岱的大军攻打,东郡黄巾将会是何等的惊慌,到时候,皇甫嵩只需率领三河骑兵进行一轮冲锋,恐怕就能彻底击溃这支原本只是平民所组成的军队。
然而不知怎么回事,对面的东郡黄巾竟然选择了后撤。
“……”望着那徐徐后撤的东郡黄巾,皇甫嵩眼中闪过一丝迷惑。
短短半日后,张煌的不详预感得到了验证,因为卜巳所派出去的斥候,果然在仓亭东南三十里处发现了一支军队的踪迹,因为该地地形单一,因此斥候清楚地就能估摸出这支军队的数量,差不多三万!
[三万兖州军?!]
当反复查证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后,张煌的心中难免有些苦涩。
因为就凭这三万兖州军,就注定东郡黄巾难以再夺回关键的仓亭渡口,甚至于,还有反被皇甫嵩与刘岱击破了危险。
[黄巾,就真的注定覆灭么?]
深夜,张煌站在临时的营寨帅帐,默默地抬头仰望着苍穹。
或许他一直认为黄巾军只是他向第五宫元报仇的筹码,但不可否认,已坐稳了天下黄巾总帅的他,心中也难免地开始为手底下的士卒们考虑起来。毕竟那些都是活生生的生命,是口口声声尊敬地喊他“小天师”的生命。
“小天师,您叫我?”
身后,传来了东郡黄巾渠帅卜巳疑惑的询问。
张煌缓缓地转过头去,目视着卜巳。
“若不能力挽狂澜,便只有卧薪尝胆!是时候……让我太平道再次隐于浓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