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庄之战,最终叛军凶猛的攻势被打退,广陵军取得了最后的胜利。?。。然而当参与此战的广陵军士卒与义军义士振臂欢呼时,年轻的黑羽鸦们却一丁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他们的直属上官、与他们相处了多日的都伯吕闵,在这场战役中阵亡了。
“程某察觉地太晚了,十分抱歉……”
赤帻军实际上的首领程普向年轻的黑羽鸦们传达了遗憾的歉意,因为就连他此前也误以为此番只是叛军的小股兵力夜袭,怎么也没想到,叛军大将宫酆竟然有魄力将所有的兵力投入战场,毕竟夜里由于视线受到限制的原因会出现种种的不安因素,这些不安因素若是聚少成多,并不保证不会成为改变两军战况胜败的变故。至于程普何时察觉到了情况不对,那是直到他听说身为指挥的裨将陈杞竟在麾下士卒们的保护下撤出了战场。
那个时候,程普才意识到战局或许出现了他所预料之外的变故,因此当即号召附近的义军一同前来援助广陵军,使得当时几乎快崩溃的广陵军重新振作起来,最终在大将杨琦率领另外一半兵力赶到后,在一番苦战后,终于艰难地打退了叛军。“大叔……”满腮大胡子的程普恍惚了一下,嘴角艰难地抽搐了几下,自嘲般喃喃碎叨。
“呵呵,呵呵……大叔……是啊,都三十了呢……”
年纪只比孙坚大两岁的程普,仿佛整个人都变得苍白了几分。不过眼瞅着张煌等人这一群白面的英武小辈。想来年到三十的程普也只能咬碎牙含泪默认了这个称呼。
“节哀顺变!”程普拍了拍张煌的肩膀。
在这个时代。人死,仿佛已是司空见惯,尤其是在战场上,谁能保证一定就能看到明日的艳阳呢?而对于见多识广的程普来说更是如此,他有些担心张煌这些年轻的英杰无法承受这种打击。
事实证明程普的担忧是多虑的,张煌等人谁都没有做些出格的举动。袍泽之情,有些时候只需放在心里。“程大叔,那个元邯……”
望见张煌撇过来的视线,程普不免又因为那声大叔产生了些许的彷徨。微吸一口气,他苦笑说道。“叛军中竟有那等猛将,真是出乎程某意料。程某原以为能将此人留下,但是……很抱歉,最终还是让他安然脱身了。”
是脱身,而不是逃脱,并不喜欢夸大其词的程普含蓄地点明了元邯的实力。
遗憾的是,张煌似乎并没有听懂程普隐晦的提醒。默默地点了点头。这让程普心中产生了几许忧虑。
他很看好这群胆气十足的年轻小卒,并不希望他们折翼在羽翼尚未丰满的稚嫩时期。简单地说。程普不觉得张煌等人若是找上元邯,就会有几分胜算。
凶禽才能自由翱翔于广阔天空,而雏鹰,最好才是呆在安全的窝内,等待着有朝一日羽翼丰满的一天。这绝非懦弱,而是睿智。
程普是这么认为的。
就在他思忖着怎样来劝说这群虽然不说话但明白人一眼就能瞧出他们眼中旺盛杀意的小子的时候,忽然,陈到愤怒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来做什么?!”
程普下意识地转头望去,愕然瞧见之前一战陆庄的指挥将领,裨将陈杞在两名士卒的护卫下来到了他们所在的民居内,而陈到,竟是一脸愤慨地揪着陈杞的衣襟。
“放肆!”
“小小一名士卒,你好大的胆子!”
陈杞身后两名士卒惊见陈到这名士卒竟然如此无礼,揪住他们裨将大人的衣襟不妨,又惊又怒,出口喝问。
然而陈杞却一改之前对张煌等人敌意的态度,亦无视了陈到的无礼,他甚至没有抬手挣脱,只是双目失神地望着屋内木板上所放置的吕闵的遗体,低声说道,“我……我想来看看吕闵……唔,吕都伯。”
“嘿!”李通在旁重哼了一声,摆出一脸奚落的表情正要出言讽刺,却忽听屋内有人沉声说道,“阿到,万亿,让开!”
“老大?”陈到与李通吃惊地望向站在吕闵遗体旁的张煌,几番张口欲言,但最终还是退到了两旁,让开一条路供陈杞通过。
陈杞也没道谢,只是拖着重伤的身躯艰难走到吕闵遗体旁,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位因为救他、为他断后而导致战死沙场的救命恩人。
“你说,他为什么要救我?”
陈杞仿佛自言自语般问道。
“谁知道呢!”张煌轻哼着回道。毋庸置疑,他对这位曾导致他们二十六帐百人队几乎全军覆没的裨将大人也没有丝毫好感,只是单纯因为吕闵曾拼上性命救下此人而叫李通与陈到让开,仅此而已。
“可能是觉得你当时若是战死,会对我广陵军的士气产生严重打击吧……”
“说得是啊。”陈杞长叹了一声,似乎是接受了这个答案。而紧接着,便是一阵长达数十息的沉默。
良久,陈杞深深吸了口气,脸上那种失魂落魄的神情渐渐收起,斩钉截铁地说道,“好!好!死地好!”
“你说什么?!”脾气暴躁的李通与陈到二人闻言面色一变,撩起袖子似乎打断给陈杞一点厉害瞧瞧,但是却被冷静的臧霸与太史慈拦下。因为除了对陈杞报以强烈敌意的陈到、李通外,其他人都能听出陈杞这句话中所包含的赞扬与惋惜之意。
“为军之大义战死战场,这才是我广陵军士卒!死得其所!虽死犹荣!这一缕忠烈英魂,将会庇护我等,绝不会就此消散!”无视陈到、李通充满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