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瑶心中一凛,忙问:“产褥期多久?”
“好像是四十天。”太子道,“够你变成史良娣?”
这么短的时间?史瑶哀叹:“不够也得够啊。”
“明白就好。”太子道,“孤现在跟你说长秋殿和长信宫里的人和事,你听好了。”
史瑶连忙点头。
太子说得口干舌燥,正要喊内侍进来倒水,抬眼一看,顿时气个仰倒,使劲朝史瑶腿上拧一把。史瑶动了一下,翻身继续睡。
太子气得张口结舌,狠狠瞪一眼史瑶,起身回长信宫。临走前命几个宫女守在史瑶身边,他倒要看看史瑶能睡多久。
翌日清晨,太子去未央宫,今日有朝会,太子必须得去。
巳时三刻,太子拿着封史良娣为太子妃的诏书到长秋殿,见殿门紧闭,问正在院子里洒水的宦官:“史良娣是不是还没起?”
“是的。”宦官放下水桶回禀。
太子微微颔首,示意他知道了。推门进去,走到里间,只见史瑶不见三个孩子,瞬间猜到她从昨晚一直睡到现在。屏退左右,太子走到榻边,就喊:“史良娣,史良娣,史良娣,醒醒!”
榻上的人纹丝不动。
太子看看手里的诏书,抬手扔出去。
啪!
史瑶猛地坐起来:“出事了?”抬眼一看,太子面色不渝,不禁打个哆嗦,“怎,怎么了?”
“知道你睡多久了?”太子问。
史瑶老老实实摇摇头,就往外面看,见天亮了,“很久?”
“昨日戌时睡下,再过两刻就整整八个时辰了。”太子指着她说道,“别说你连八个时辰是多久都不知道。”
史瑶吞口口水:“我,妾知道,一天一夜十二个时辰,殿下是说快晌午了?”
“你说呢?”太子反问。
史瑶隐隐记得昨天睡着的时候外面还没黑透,夏天日长,掰手指算一下,“离晌午还有一个多时辰?”太子没吭声,史瑶莫名心虚,解释道,“生孩子很伤身,妾不想,可身体受不了。”
“行了,别狡辩了。”太子指着诏书,“封你为妃的诏书。”
史瑶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一卷竹简,拿起来就问:“圣旨吗?”
太子没回答她,示意她打开看看。
史瑶打开,隶书?上上下下看一遍,抬头望着太子,赧然道:“……妾认不全。”
“用不用孤念给你听?”太子问。
史瑶连连摇头:“不用,不用,以后学会了你们这边的文字,我,妾自然能认全。”说着,突然想到,“殿下敢摔圣旨?”
“你看见了?”太子反问。
史瑶哑了:“皇上知道了,一准很伤心,殿下居然摔他亲笔写的诏书。”
“诏书不是父皇写的。”太子道,“从今往后,你也要喊父皇。”
史瑶“哦”一声,“妾记下了。”看了看刘据,犹豫片刻,就说,“殿下,史良娣不会再回来了。”
“孤知道。”太子点头。
昨天只顾得糊弄太子,史瑶没注意到,今天见太子脸上没有悲伤,史瑶才意识到,“你的良娣走了,你都不难过?”
“你想看孤痛哭流涕?”太子皱眉反问。
史瑶想点头,她不敢,可太子这样子让史瑶觉得心寒,“殿下的心莫不是石头做的?”
“是不是,你以后自然会知道。”太子睨了她一眼说道。
太子宫里除了史良娣,还有两位家人子和一位孺人,她们四位同时入宫,都是太子的妾。不过,良娣品级最高。
无论品级是高还是低,对太子来说,妾的存着除了为皇家开枝散叶,便是伺候太子。日后良娣史氏被封为太子妃,或者俩人感情深厚,她走了,太子或许会难过。如今太子和史良娣的感情没到那一步,史氏也不是他的妻,她的走,太子只觉得惋惜。
太子难过不起来,还有一点,良娣史氏的身体没死。假如一个大活人不见了,哪怕史良娣是太子的仇人,太子也会觉得不习惯。
这些史瑶作为一个两千多年后的人想不到,自然也无法理解,太子的孩子的母亲没了,太子为何不难过。
以后?史瑶看了看太子,试着问:“我以后惹你生气了,或者做错事,你真会废了我?”
“是的。”太子实话实说,“别再你你我我,说习惯了,在母后面前一秃噜嘴说出来,母后会先废了你。”
史瑶打个寒颤,试着问:“殿下吓唬妾身吧?”
“孤没吓唬你。”太子没吓唬史瑶,也没必要吓唬她,“不信尽管试试。”
史瑶摇头,她还没活够,她还不知道她的三个儿子上辈子是干什么的,她可不想死,又忍不住说:“在你们皇家人眼中,人命是不是就像草芥?”
“孤如果说是,你是不是很想骂孤?”太子直视着史瑶问。
史瑶咽口口水:“不敢……”
“那以后别再说人命如草芥的话。”太子瞥她一眼,“这里不是你那里,你做错事,哪怕父皇和母后不追究,监御史也会上奏父皇,治你的罪。”
史瑶没听清楚:“御史?”太子点头,“怎么哪里都有御史啊。”
“看来你知道御史是干什么的,那孤就不说了。”太子道,“以后记得谨言慎行。”
史瑶点头:“妾身谨记。妾身不想死,想好好活着。”
“下午孤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