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冬雪这番话虽然是含笑说的,可话中的嘲讽之意很明显,恁是顾邦正再迟钝,也能听出她话语中的不悦之意。
“金大公子今年十八岁,就已经是秀才了,在望青城中也颇有才名,长的也算一表人才,家世也不错,雪姐儿,之前与马家的事,是我和你娘的疏忽,我们不应该在你还小的时候就为你定了亲事,谁知时移世变,这门亲事不但不成了,反而让你背负了退亲的名声。”
顾邦正看着顾冬雪,一脸愧疚的道,“自从京城回来之后,你的亲事就一直悬在我心上,你母亲去了,我若不将你和信哥儿安置好,我以后怎么有脸去见你母亲。”
顾冬雪颇为平静的看着顾邦正一路做着铺垫,既没有打断,更没有顺着顾邦正的话往下说,她表现的很淡定和无所谓,这让顾邦正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就连提到了李氏,顾冬雪也没有搭腔,顾邦正见如此,只好自己给自己搭梯子,“本来为父还担心和马家的事不成了之后,你这亲事没有着落,还好宋氏一直想着你,今日她去金家做客,万姨娘便在她面前明里暗里的打听你,宋氏说,看万姨娘的意思,她应该是想为大公子求娶你,宋氏回来问为父的意思,为父考虑了一番,认为金大公子无论是才学品貌家世都算不错,与你也相配,只是这毕竟是你的亲事,要问问你的意思才好。”
顾邦正说到这里,见顾冬雪还是一言不发,不禁有些无奈,又想着这是一门不错的亲事,不想错过,索性直接问道:“雪姐儿,你觉的这门亲事怎么样?”
顾冬雪这才抬起头来,直视着顾信,微微一笑道:“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儿的亲事自然是由父亲做主,只是有一点女儿不明白,那金家和我们家不一样,金家的主母可还活着,金夫人才是金大公子的嫡母,换言之,金大公子的亲事应该由金大人和金夫人决定,可是我听父亲这意思,金大公子的这门亲事竟然是由万姨娘做主的?这是哪家的规矩,莫不是万姨娘擅作主张的?”
“不是!”顾冬雪话音刚落,顾邦正连忙否认,话一出口,他就觉的不妥,忙解释道:“雪姐儿,你不要多想,为父想说的是,那金夫人一向是不管事的,金家的内宅都是由那位万姨娘打理的,至于大公子的亲事,她自然也是能够做主的。”
“哦?”顾冬雪挑了挑眉,明显不信的样子。
“你放心,那万姨娘绝对是能为金大公子的亲事做主的,”想了想,似乎怕顾冬雪仍然不相信,顾邦正又加了一句,“那金夫人是管不到金大公子头上的,不说金大公子了,就算是她亲生的二公子,若是以后长到了要成亲的年纪,那亲事恐怕也是由不得她做主的,说不得到时还是万姨娘来做这个主。”
顾邦正说完这一番话,略带着审视的看了顾冬雪一眼,“雪姐儿,这下你应该放心了吧?”
无奈中带着不耐的表情,顾冬雪知道刚才那番关于金家内宅的事,以顾邦正一向自诩读书君子的人设,他是不愿意将这样一番说人长道人短的话宣之于口的,他认为这样的行为既低俗又令人厌烦,可是就在刚刚他自己亲自做了他认为低俗厌烦之事,心中必定是不舒坦的,认为是因为顾冬雪的怀疑和不信任才逼得他不得不这样做,现在他已然有些不耐烦了,看着顾冬雪的眼神行分明就在说“我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想怎样?”
顾冬雪并不为所动,语气平静的问道:“父亲,你的意思是在金家,姨娘万氏掌管内宅,甚至凌驾于金夫人之上?”
对于顾冬雪的这句话,顾邦正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沉默着,这便是默认了。
顾冬雪站起身,“如此,我便不能同意这门亲事了?”
“这是为何?”见自己说了这么一大通,甚至违反了自己做人的原则,在这里议论别人家的内宅之事,竟然只得到了顾冬雪一句不同意,顾邦正觉的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他也跟着站了起来,紧皱着眉头问道。
“父亲,按照金家的这种情况,金大人的行为应该算是宠妾灭妻,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父亲宠妾灭妻,儿子说不定也会如此……”
顾冬雪又看了一眼顾邦正,目光从他讶异恼怒的面上移开,淡淡的道:“即便金大公子与金大人不同,可是父亲,你难道让我嫁进一个如此没有规矩礼法,被姨娘当家做主的人家吗?你难道让我认一个姨娘做婆母?你难道想让女儿被那万氏磋磨吗?”
顾邦正被顾冬雪这三个“难道”问的哑口无言,半晌他才道:“谁说那万姨娘会磋磨你,万姨娘名声不错且心地慈善,必不会是一个磋磨儿媳妇的婆婆。”
顾邦正很懂得避重就轻,直接忽略了顾冬雪前两个问题,直接找了他认为最容易回答的那个问题,不过对于他的回答,顾冬雪只有冷笑,“父亲,你让女儿怎么相信一个将正室夫人压的死死的妾室会是一个慈善的女人?”
顾邦正见顾冬雪油盐不进,既恼火又觉的无奈,他哪里没有看出来顾冬雪这是不相信宋氏找的人家,也不相信自己这个父亲是真心对她好,可是在他心中,无论是顾冬雪也好,还是顾其溱也罢,她们都是他的骨肉,他都是一视同仁,对于宋氏提的这门亲事他不是没有仔细考虑过,他是见过那金大公子的,的确是个不错的,年纪轻轻,才学品貌都是上佳,起码在望青城中,算得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