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漪去刘坪运货前,距离她摔断腿已经快五十天,因为她一直注意喝药,并适当运动,自己还跟七叔公学了按摩穴位的方法,每天坚持按揉腿,做好养护,腿伤已经好了九成。平时走路慢点,姿势完全正常,一点都看不出伤过腿。所以,苏漪那晚才敢喝下半滴疗伤液,彻底养好腿下塘,根本不怕养好腿回家后露馅。
在涛涛家度过忙乱又愉快的一天,并拜托于雅兰联系国外的亲友,给城城买套彩色蜡笔后,苏漪和城城一起回了肖家。
两人回家,意外看到肖义和严二在院子里把酒言欢,桌上摆着几道从外面国营饭店打包回来的下酒菜,还有一盘酥脆咸香的花生米,两人正咯嘣咯嘣嚼着花生米胡侃。
“严二哥,你要回来怎么也不提前打声招呼,好叫我做顿好吃的给你接风洗尘?欢迎,欢迎!”苏漪十分殷勤地腆着笑脸凑过去。这可是金主哥哥,必须要哄啊。哄高兴了,他掏钱才痛快。
城城还沉浸在即将得到彩色蜡笔的喜悦里,看到严二,惊喜过望,欢呼着扑到他怀里,蹭呀蹭:“严叔叔,你终于来了。城城很想你呢!”
“诶呀,我们的宝贝城城回来啦!来,给你吃巧克力!”严二得意兮兮地眉飞色舞道:“叔专门找门路拿了侨汇券,去省城最大的百货商店进口柜台给你买的高档货!就这么一小条,都得要一块钱。好吃不?”
“甜是甜,可是有一点苦苦的,味道怪怪的。还没大白兔奶糖好吃。”小家伙略带责备地说严二:“还这么贵!太不划算了。叔叔你以后可不能这么乱花钱。不能都要娶不起媳妇的……”
“你这孩子!谁跟你说的这些?”严二羞恼地捂住城城的嘴,眼大如铜铃瞪肖义:“不用猜了,肯定又是你这个扣索阴险的穷鬼,在城城面前败坏我高大的形象。还恶毒地诅咒我!亏我走前还留了那么多份子钱给你,把我的钱还来!老纸不给了!”
“注意言辞和情绪啊,严同志。还有小孩子在呢,不要带坏城城。”肖义将手指间的花生一抛,张口接住开嚼,指着严二就训:“你不说份子钱,我还差点忘了。你的钱是自己造的?不值钱吗?随随便便给一千块的份子钱,叫我说你大方,还是脑残?叫人知道了,怎么看?搞不好还以为你要贿赂我呢?对我清廉公正的名声多不好。”
“嘿!你这小子!哥特别照顾你,还错了?”严二捂着城城的耳朵,“妈的!要不是看你这穷鬼都山穷水尽了,还充大头要给小苏买三大件,还要在这儿和省城连摆两场酒席,大宴宾客。老纸头被驴踢了,也不会留那么多钱给你!我不是怕你把喜宴办寒酸了,叫人看笑话,瞧不起么?再说,是谁早先可怜兮兮来找我借钱……”
“闭嘴!”肖义连连给严二抛了几个眼色,都抛给了瞎子看,没能叫他闭嘴。他见苏漪讶然瞋他,面上挂不住,在桌下踩了严二一脚,“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原来肖大哥你还瞒了我这些事儿啊。”苏漪把城城从严二怀里抱下,“我先带城城回屋背书,等我回来,咱们好好聊聊。”
她一走,肖义掐死严二的心都有了,他抓了一把花生米,砸严二:“你能靠谱点吗?什么都叫你说了?我脸往哪儿搁?还怎么给小苏惊喜?”
“我那也是叫你气坏了。谁、谁叫你不识好人心,说话气我?”
“大好的胃口都叫你败坏了。你自己吃吧!”肖义将筷子往桌上一摔,烦躁地一口闷了半碗白酒,喝太急,呛得俊脸通红,咳出了眼泪。
严二不知道怎么劝他,也不敢这时开口刺激他,只默默陪他喝。
等苏漪出来,两人都红了脸,眼神一会儿发直,一会儿发飘,只是肖义沉眉肃颜,脸上阴沉沉的,严二则面泛桃花,一个劲傻笑。不用猜也知道,他肯定想到了齐巧巧。
“严二哥,你先回屋休息吧。我想和肖大哥单独聊聊。”苏漪目送严二回屋,看肖义还在给自己倒酒,抢了他酒瓶,“别喝了,你要是醉倒,我可不扶你回房,就让你躺院子里睡一宿。”
“小苏,我错了。我不该瞒你……”
“不是不该瞒我,是你根本没必要这么做。错不在你,在我。”苏漪拎起酒瓶仰头豪爽干了一大口,“我不知道家里……我不该买那么多东西,不该给你增加负担的。”
“你工作那么辛苦,我还让你操心钱的事儿,是我不对。那什么三大件已经买了?退了吧。我又用不着。把那些钱省下来,咱们开饭店,早点赚钱还债。”
“不行。我说过要给你办最风光的婚礼,三大件不能少!”关于这点,肖义绝不让步。
本来这一片,大家都知道苏漪是无父无母的孤女,还曾被拐子拐走过,即便是那些平时对她和颜悦色的人,骨子里都不大瞧得上她。好多人甚至都想欺负她。不然之前肖梅兰和王国富过来闹,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跟他们一起骂苏漪,说什么要赶她走。
肖义想着三大件一定要给苏漪买,摆酒那天,还要叫人抬着吹锣打鼓地从街头走到巷尾,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有多重视,多爱护她。叫他们看在他的份儿上,也不敢再轻易欺负她。
“成。那等咱摆完酒再卖。”苏漪见肖义一脸不高兴,把凳子搬到他身边,先啵了他脸一下,亲得他眉目舒展,再探手勾住他的腰:“你的心意我已经收到,并且会放心里妥帖珍藏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