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漪这个想带,那个也不想丢。加上给费安琳他们准备的京市土特产,弄了七八个小山一般的大包,肖义的吉普车根本装不下。
肖义试图说服她少带些东西,缺什么去海城买就是。
苏漪不答应,他只好让苏漪清些必备生活用品和换洗衣服出来,其余的行李,都叫厂里运输部的司机装上车,提前给他们拉到海城,寄放到费安琳家。
他们收拾东西的动静比较大,惊动了费老几个。
几个成天无所事事的老人,听说他们要去海城,顿时来了精神,嚷着要跟去。
“从京市开车去海城,要连续走四十多个小时,途中有好几段土路凹凸不平,很是颠簸。”肖义说道。
“老师,师母,费老,陈老,你们怕是吃不了那个苦……”肖义心说:你们可别跟去,当电灯泡可不好。路上你们要是累病了,受苦的可是大家。
陈老从来都不服老,即便现在他每天都因为早年的旧伤一身痛,把药当饭吃。走不了几分钟,就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这会儿,他梗着脖子喊道:“那我们就不开车,坐软卧过去。我马上打电话让人安排。”
周教授他们三个给陈老鼓掌:“老陈,这主意好。快去快去!”
周教授道:“咱们把家里的棉絮带上,铺在卧铺上,在火车上也不怕床硬,膈得一身疼。”
“再吃两颗安眠药,一路睡过去,完全不用担心晕车受罪!”周师母年轻时就有些晕车,现在更甚,坐公车超过五站,就得吐。
苏漪连连摆手:“这可不行!安眠药可不是乱吃的。再说,坐火车去海城,得跑三天两夜,这么长的时间,你们不吃东西,可不行!”
走到门口的陈老气哼哼转身,用拐杖指着苏漪和肖义:“说来说去,你们就是想自己出去玩儿,吃好吃的,不带我们呗!”
费老跟着补刀:“有些人现在翅膀硬了,用不上我们,开始嫌我们这些糟老头、糟老太碍事,要撇开我们出门享受,留我们在家惨惨戚戚。唉,也怪我们天真,原以为你们是好的……”
周教授脸沉如水,表情失落。
周师母则捻起帕子捂着脸,低声啜泣。他们这把岁数,一只半的脚已经埋入黄土,也不知道哪天就没了。
趁现在走得动,出去逛逛,等以后躺床上动不得了,也能有些回忆。
可是小肖和小苏似乎很嫌弃他们,都不愿带他们玩儿。
周师母他们四个忧伤地想:也怪他们这些老怪物,都一把年纪了,还不想死,非要拖着这衰老无用的身子跟时间磨,总想多活一天。
结果净给他们年轻人增加负担和麻烦。
小肖和小苏照顾了他们这么多年,现在终于厌烦他们,不愿带他们玩儿了。
肖义和苏漪看先是周师母一个人哭,没多久,费老、周教授和陈老也背过身抹泪,瞬间把气氛搞得悲悲戚戚。
苏漪出面安抚他们,她让肖义去问定期来肖宅给四位老人看病的医生,他们能不能出远门。
还问医生可否带上一些药物,同两名护士与他们同行。万一路上几位老人犯病了,也能得到及时治疗。
可是那位医生正好有个情况比较危急、身份有点特殊的病人需要他时时看着,走不开。他开了些药,交代给住在肖宅照顾费老他们的两名经验丰富的护士,告诉她们什么时候该用什么药,以及某些情况下该怎样给老人做急救等。
苏漪和肖义也在一旁听得仔细。
苏漪怕她忘了,从直播器里把医生叮嘱他们的这段截存下来,经常温习。确保如果发生意外,她也能应对自如,不会慌乱得不知所措。
肖义则用笔记本,把医生的医嘱都记下。
费老他们非常自信,觉得以他们的身体,去趟海城,完全没问题。
苏漪他们两口子和医生沟通期间,四个老人也没干别的,就在家抱着个电话打,向亲朋好友炫耀,他们马上要去海城吃喝玩乐啦!听说现在海城经济比以前发达不少,高楼林立,小轿车满大街跑,那些吃的、玩的,能叫人眼花缭乱!
费老这个时髦的搞艺术的老头,跟他的大儿子打电话时,是这么说的:“老大啊,爸马上要跟小苏和小肖他们去海城看你妹,还有你舅舅他们。你和老二尽快想办法给我弄些好烟好酒带过去。还得给我准备一万块钱。我要去坐游轮,跳迪斯科……”
“什么?!你这傻老帽!你问我迪斯科是什么?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老土,土掉渣!走出去别说是我老费的儿子,丢人哟!”
费老大这个平时除了工作,就在家养鸟玩奇石的老干部,为人严肃古板,生活也很单调,没听过这两年从南方流向全国、风靡万千年轻人的迪斯科,实属正常。
小辈们也不敢在他面前提起迪斯科这种不符合他气质的新潮玩意。怕他接受不了,被他骂不务正业。
费老大暂且撇开迪斯科,和老父亲说:“爸,您都这么大岁数了,血压血脂都高,一身毛病。您现在这样,连出个京市我都不放心。您还想去海城!您当海城是隔壁老王家啊?反正我不同意!”
费老直接呸他:“个扫兴玩意儿!就会泼我冷水,管这管那儿也就算了,现在你还想骑我头上耍威风!”
“费安书,我最后再说一遍,你和老二马上给我准备烟酒和钱。我们三天后就要出发,到时我要的东西你们没弄好,别怪我修改遗嘱,一分钱都不分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