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涣栀笑笑:“据臣妾所知,我朝并无公主。”庭城眸子深沉:“可乾国有公主。”微愣,沈涣栀仿佛当头一棒:“王的意思是……”庭城蓦地开口,略带歉意:“你可能会受些委屈。”沈涣栀锁眉:“臣妾明白,必然为大局着想,绝不顾念私情。”
心里却难以避免的一阵刺痛。
怪就怪时间流逝得太慢,她还未来得及忘却他曾口口声声给她的惊天承诺,然而曾经的石破天惊却随着光阴的逝去而被轻而易举改写,她迎来的将是什么着实难以想象,他轻描淡写的一句“委屈”,所换来的不过是她的再次步履维艰。
不禁觉得可笑,终究是她太过于天真,错以为宫廷只是那个样子而已,却不知道还有更加变幻莫测的棋局在等待她入局,而她,除了接受,别无选择,不知不觉,已无机会选择退出。
几天以来浑浑噩噩地过去,沈涣栀已无心再留宿元烈殿,只是夜夜宿在倾颜宫,黄昏时分,总是温上一壶酒,独自微醺。
夜还是那么长,闺阁中的百和香还是那样浓厚,芬芳。一个人的晚上,在孤独与寂寥席卷的时分,却是那样的悠闲自在。
沈涣栀突然痴笑道:“你瞧,即使我现在是独一个儿,不知道怎么的,也觉得舒心的很。竟不想再醒来,这一醉,倒是成全了我。”月湖在一旁,目光哀伤幽怨:“娘娘,别再喝了。”嘴上说着,却并未上前去夺沈涣栀的酒壶,默默任着她一杯再一杯。
“不喝酒,做什么呢?喏,我此时只想与你说说话儿,你却只能劝我别喝,当真是无趣极了。”沈涣栀媚眼已一瞟,如丝线般千丝万缕,根根缠绵。月湖张张口,继而叹了口气:“奴婢无能,只知道惦记娘娘凤体罢了。”
愣愣地点头,沈涣栀复而一声轻笑,眼眶里却已泛出了泪花,声音也些许哽咽:“你哪里知道我心里的苦?我若只当他为君王,该有多好。你可知道,他要娶别人了?”月湖垂下眼帘:“娘娘切要宽心。王自娘娘以来便再未临幸过别人,已是难得了。如今……也是迫不得已。”
关于王要娶乾国蝎主的消息今日已不胫而走,在宫中掀起一波浪潮,多少宫女太监在背地里议论着,嘴上笑着,更有甚者将沈涣栀回倾颜宫与此联系起来,直言是沈昭仪失宠,月湖恨不得撕烂她们的嘴,又将自己的耳朵堵上,好像这样才能舒服一些,几日来看着沈涣栀日益颓唐,她心里真是说不出的难过,想沈昭仪刚得宠时何等风光,宫中诸人无不羡之、妒之、敬之、畏之,未想到今日,竟无声无息地成了这般光景,真叫人惋惜惆怅。
“难道外面的风言风语听得还不够多吗?你又何必来安慰我。”沈涣栀已是心灰意冷,月湖忙劝:“娘娘您听她们瞎说呢,八字还未一撇的事,您担心什么?就算是那个人进了宫,依奴婢看,也未见得会有什么前程,左不过是又闲置在宫里罢了,碍着您什么呢?该怎样还不是怎样?”沈涣栀嗤笑一声:“我知你想宽我心,你可知道,王欲迎她为后的言论已愈闹愈凶了。”
月湖心里一惊,她虽说是早便听闻过这个信儿,却不知道沈涣栀的耳朵竟可以如此灵通,想想也罢了,毕竟她对此格外敏感吧。
“娘娘想点儿高兴的事儿,李大人那儿报捷了。”月湖捡着好事儿说,脸上陪着笑。沈涣栀淡然扫她一眼:“李大人可回京了?”摇头,月湖道:“估摸着下个月就该回了,边界虽平了战事,但仍叫刁民闹得厉害,李大人正带着兵安定骚乱呢。”
眸光一黯淡,沈涣栀低声:“前阵子我叫你盯着了,姐姐那里可有消息吗?”月湖细细道来:“自是有的。李夫人叫您不必挂心,她在李府一切都好,只是……”顿了顿,月湖神色些许不自然,沈涣栀挑眉:“只是什么?”尴尬地笑了笑,月湖难以启齿:“只是与李将军,还不大……”沈涣栀知晓她心意,自不再为难,一摆手便罢了。
“另外的,林妾又不大安分,在李府闹腾得紧。”月湖微微蹙眉道。沈涣栀杏眸一瞥,醉意已少了一半:“姐姐怎么说?”月湖张了张口,道:“李夫人并未与奴婢说,只是奴婢再进李府探夫人的时候,曾遭到下人阻拦。”
冷笑了一声,月湖狠狠瞪向窗外,正是李府的方向:“真是气煞人了,说什么奉林妾之命,不许奴婢进去呢。”手指猛地攥紧,沈涣栀秀眉紧锁:“她竟如此张狂。”月湖怒极反笑:“可不是?以为一个将军的侍妾有什么了不得的吗?奴婢好歹也是一等宫女的名位在身,又有着娘娘的旨意,怎么还见不成李夫人吗?若是夫人说不见,奴婢自然无话可说,可恨的是一个卑贱的侍妾!”
搁下了手中的酒杯,青瓷撞在桌面上一声闷响,沈涣栀浅浅道:“风水轮流转,本宫便不信,一个青楼女子能闹腾出多大的动静。”月湖有了一丝期待与兴奋:“娘娘打算整治她了?”沈涣栀笑笑摇头:“现在还不急。”
现在,她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忙——迎乾国公主入宫。
不禁笑了,沈涣栀起身:“与你这样一闹,我倒乏了,想去睡一会儿。”沈涣栀这几日来不是愁便是烦,难得觉得累,能累当然是好事,睡一觉,兴许什么都好了,月湖面上一喜:“娘娘累了便歇着吧,奴婢先告退了。”
借酒浇愁愁更愁。
那一日终是来了,听说聘礼早便下了,与后宫众人听旨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