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很危险。
白衣儒雅出尘的公子正是那名盛天下的第一公子梅十三,端坐于凤琴前,抚琴却无声。
淡淡然道:“世事多有变数,更何况是人呢!”
永远幽长温雅的话语,和他儒雅矜贵的气质一般,对这尘世中的事情,从来没有多大的兴致。
他是寄居南秦的质子,是人鱼肉。
虽然燕九冥对他多有宽容,人道帝皇心易变,这恩宠,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走的,从来都不是她可以掌控的。
燕九冥看向梅十三,奇迹般的,怒火竟然慢慢地压了下来。
男人高居于高座之上,缓慢地旋转着拇指上的名贵黑玉,声音阴晴不定:“十三可是也会变?”
抚琴的男子微垂下头来,唇上一抹浅红:“当然!”
燕九冥旋转着戒指的手微微顿了一下。
眼角挑起一抹薄寒:“朕就喜欢十三总是这般坦诚。”
坦诚?
有时候坦诚,才是最大的谎言。
“十三可有什么妙计能解了朕的心头之患?”
白衣清雅的男子漫不经心地说:“没什么是比让他死,更能清了皇上的心头之患。”
燕九冥眼眸越发深沉:“何法可以让他死?”
“皇上当真是抬举了十三,这泱泱皇权都在皇上的手中,想要除掉一个逆臣,皇上总有办法的。”梅十三始终眉目低垂,一切在他的眼底,都如过往云烟。
惊不起半点波澜。
燕九冥陷入了沉思之中。
想要除掉重门绝何其困难,就算是能够把他给杀了,可是他手中掌握的兵权,又有谁能够握住?
北凉和西岐虎视眈眈,死了一个重门绝,他便自毁了半壁江山。
可是他不死,始终是一个祸害。
重门绝,是一把双刃剑!
或许,是该想一个万全之策,既保住了他的半壁江山,也能除掉重门绝。
只是这个办法,太难。
要是那个女人还在,她一定有办法的。
燕九冥的心头忽然大惊,猛地从高座之上站了起来,他为什么会想到她呢?
那个女人,本来就该死!
“皇上可是想到了故人?”
梅十三的声音幽长遥远地从殿下传来,染了琴声,听来婉转翩跹。
他的心,比他的眼睛,更清明。
燕九冥慢慢地坐了回去,摆摆手:“十三,抚琴吧!”
他不愿提起那个女人!
一点都不愿意。
梅十三不再说话,专心地抚琴,琴声悠悠飞跃这万千红墙绿瓦的宫邸,翩跹的雨丝和着寒风落在了无数人的心头之上,这一夜,无数的妃嫔都知道皇上和公子梅十三卧在了复兴殿。
没有一个人妃嫔,能等来皇帝。
自此后,这梅十三和皇帝的短袖深情,在这飞檐勾栏的皇宫里,传得越发远了。
这琴声飞转,入了一座宫墙。
浅紫色华丽宫衣的女子端坐在铜镜前,瞧着铜镜里自己精致的面容,是万般美丽的女子,只是眼角眉梢上都是戾气,阴寒得很,棱角尽显,瞧着总让人觉得不舒适。
“皇上又招了梅十三侍寝?”
秦云惜把头上一只凤钗解下,声音寒森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