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门欢听到那个声音,一下子就站住了脚。
她这一次算是失策了,以为不会来的人,竟然已经在这里等着她了,也不知道来了多久了,看含珠这么差的脸色,看起来,来人等了很久了。
绿衣比重门欢的反应大,听到那个声音,她马上看向转花廊看了一眼,烛光浮沉之中,男人端坐在那里,一身黄色的龙袍,在暖黄色的烛光照射下,似乎都在闪着光。
他在那光泽之中,好看尊贵不可方物。
“皇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做贼心虚还是什么的,绿衣一下子就跪了下来。
来人,正是燕九冥。
燕九冥无心为难两个奴婢,冷淡地命令:“你们下去!”
含珠和绿衣对视了一眼,又看向重门欢,后者站在微光之中,精致的轮廓在烛光之中显得有些深沉。
她微微点头,两个婢女才敢出去。
寝殿的门被关上,阻断了她和外面的联系,院子花园里的花香都不能流进来,这寝殿,有如囚笼。
“皇上,你来了怎么不让人通知臣妾一声?”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得体,少去那些戾气和恨意。
她低着头,始终不愿意去看他,烛光摇啊摇,落在她脚边的他的影子,她真想抬脚把他狠狠踩碎。
如同把这个人抽筋拨皮了一般。
美人榻上的矮桌上,整整齐齐地叠放着她拿下来的凤冠,那长长的珠帘玉带从凤冠上面垂落下来,燕九冥伸出手去拨动了一番,珠帘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略微带了些许嘲讽的话语便在这珠翠玲叮之中传来:“今晚朕总算是见识到皇后的胆识了,还未曾有女子敢在朕没来之前摘下凤冠!”
以前的秦璇玑,都要满心欢喜等着他来为她揭下凤冠,和她一同剪烛的。
到了重门欢这里,不要说等他来揭凤冠,就是在寝殿之中等他来都没有,这个女人,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想到这里,燕九冥心中一阵自嘲。
他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在乎重门欢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重门欢是重门欢,始终不是秦璇玑。
“臣妾听宫里的奴才说皇上被太后请了去,便以为皇上来不了长欢宫了,所以……”她说得隐晦。
罢了后甚是诚恳地说:“要是皇上今晚不来臣妾这更好,免得因为臣妾,伤了皇上和太后的情感,这便是臣妾的大不敬!”
燕九冥的手指还在那凤冠之上游走,好像是无意识的。
语气有些慵懒邪魅:“朕倒不知,皇后竟然这般为朕考虑,看来,这个皇后的位置,朕是给对人了!”
若是论资质论家世论身份,纳兰心都要比重门欢好上百倍。
可是燕九冥偏偏把皇后的位置给了她,燕九冥的目的,可是要好好琢磨上一些心思的,她必定会是他政治上的一枚棋子。
她低着头假装听不出来燕九冥话里的嘲弄,闻言软语地道:“臣妾是皇上的皇后,自是要为皇上考虑的!”
残酷的现实教会了她一个道理,遇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
和燕九冥,说的,便是鬼话。
燕九冥慢慢地把头偏过头,目光穿过昏沉烛光微凉夜色,落在重门欢的身上,忽然阴声说道:“可是,朕闻见了你身上有鲜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