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何不知道,刚刚的那一席舞,是北凉皇室之中十分流行的“离人”。
其中所要表达的,除了战乱之苦,还有更多其他个人思想。
所以不同的人跳出来的离人,有着不同的味道,刚才他们跳的,便是颇为大气的战乱行军曲,悲壮而慷慨。
若是单单是着白衣戴面具而舞,她还不能断定那些人是北凉人,但是,那几个蓝衣扎辫子的男人,却是让她肯定,他们是北凉人。
北凉人骁勇,长在荒漠大草原之中,是在马背上打天下的国家。
男人爱扎辫子穿麻衣短袍,便于骑马追捕猎物,骁勇善战之名远扬,所以这些年来,偌大的南秦,也不能奈何悲凉。
悲凉时时侵犯北疆,兄长镇守北疆多年,立下汗马功劳。
天下之间广为流传的一句话:寒城若没有了重门绝,便会冰解千里,西岐可踏平南秦半壁江山,北疆若无秦沛安,南秦难安,甘凉城若无燕卡,南齐可直躯而入南秦腹地。
南秦的天下,便是这三个人支撑起来的。
秦沛安已死,纳兰蛟接管北疆,无力整顿军队,军心涣散,北凉自是趁机偷袭。
已无秦沛安,北疆可破。
北疆,是兄长呕心沥血凝聚成的牢固不可破的城。
却被燕九冥生生地给毁了。
城中无主将,必败也!
重门欢背对着她站在那里,听她这般说,也不开口,男人转身朝着茅草屋里走去,穿过那贯穿前后的廊檐,便到了曲桥前面去了。
经过房间的时候,他进屋去了。
等到他出来的时候,脸上的面具已经换成了他的标志性金色面具。
庭院前面似乎没有染到后院的嘈杂,细水长流小桥弯弯曲曲地延伸到风尽楼的门口,悬挂在门前的灯影下,重门绝席地而坐。
白色宽松的皮袍散开来,在他的身侧安静地铺陈开来,他面向着水流长坐,长凌连忙把放在桌面上的酒,放入炭炉之中加温。
晚春的夜里,还是在山中,自是有些微凉的。
重门欢跟在他的身后,见他若无其事地在那里坐下,然后亲自摆开了酒杯来,青黑色的桌面上,那晶莹剔透的酒杯,有着诱人的光泽。
他提起了炭炉里面只有微热的酒来,动作缓慢却温柔的为注满了一杯酒。
然后,在自己的对面桌上,又放下了一个杯盏,不紧不慢地把酒注满,这才把酒壶重新放回了炭炉里面。
见她还站在那里,男人少得的,声线有些温柔:“坐。”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嗓子哑了,所以才会这样,重门欢对他的温柔,从来都是有些抵触的。
重门绝所有的温柔后头,都藏着毒。
吃亏的次数多了,她便也学乖了,不会再轻易被他的温柔所迷惑。
她没有扭捏,径直在他的跟前坐下,男人扬了扬手,长长的水袖从青黑色的桌面上缓缓滑过,如同流水流过清澈的溪底石头。
那是一种无比优雅动人的精致。
她看着男人那双骨节修长却略显苍白的手,有些微微失神,重门绝有一双极其好看的手,但是她知道,那手指上,都是厚茧。
那是长年握剑形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