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正堂。
这场大会仍旧在继续,县令许立与坐下的富商们用完饭食,县衙的吏员前来续上茶水。
这会,除去堂上的许立外,威望最高的便属坐下左侧一旁的梁羽了,许立还让人拿了一个隐囊让梁羽靠着,以让他靠的舒服些。
以邱永为首的富商们则是闭着眼睛小憩,所有人都在等,这会安静了许多。
直到方黎从大堂门口而入,这一下让所有人都觉得有些惊诧,许立则是有些意外,邱永睁开眼睛,一众富商大户亦是初次见方黎,并不认识他。
梁羽和梁洛仁则是相视一笑,在他们看来,方黎能够出现在此处,明显是城西那边的事已经无恙了。
众人神色不一,许立暗道:“又是这厮,真是阴魂不散啊。”
此时,梁羽却打破了宁静,抢先开口道:“方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不敢当,在这里方黎是晚辈,梁老依旧精神瞿烁,可真令人佩服。”
“我来为诸君介绍一下吧!”
梁羽当起了中间人,笑呵呵对邱永等富商大户介绍,众人的目光这才逐渐转移到方黎这个年轻人身上。
开始邱永从来没有将方记食铺和酒坊与面前这个青年联系在一起,直到听到这话从梁羽口中说出,这才不得上下打量起方黎来,不仅仅是他,其他富商也纷纷交口称赞起来,开始于方黎亲切打招呼。
许立看到这一刻,心里暗骂一声。
这些人都隐隐有些不安,方黎的出现如投入一汪湖水的石子,卷起千堆雪,他打乱了许立、邱永双方原本的算盘,还因为方黎如今的身份不同,他是白城戍主,而军营此刻的戍卒皆听他一人调遣。
所以即使面对很多白城的富商、世家大户在此,方黎也丝毫不惧,也是,毕竟让官府都忌惮的红巾军亦被他剿灭,还有什么他会怕?
方黎此刻就是焦点,他接下来的行动引导着所有人的目光。
“方大人年少有为,邱某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邱永等人一顿称赞,这会县尉呼延博才进了大堂,他恶狠狠瞪了眼方黎,面色难看。
之前有衙役已对许立私下汇报了刚刚城西发生之事,不过下面诸人并不知晓,此时看到呼延博的样子才觉得怪异,只不过一些人已经猜出了大半,并未挑明。
呼延博径直按跽坐在堂上右侧,方黎倒是被梁羽拉到身旁,坐于左侧次位。
下来就直接切入正题,邱永先开口了:“城中那些摊贩到底如何处理,抓人与否我不管,这是县衙的事,只不过他们欠我邱某的本钱利息必须还,我们是商人,在商言商。”
“然也,吾等亦是这般所想。”那些大户附议道。
方黎睨了眼邱永,他心中知晓这个邱永才是这些富商中说话最有力之人。
“那些摊贩据不缴还公廨本钱和利息,我只能带领三班衙役拿人,封其家中财物抵消,不曾想却被方大人带人阻止,不知这是何意?城西收租,方大人亦前来阻止,我想问问这是何意?”呼延博冷冷道。
有些人则是看向首座的梁羽,发现他眯着眼睛,也不言语,不知道是在听或是小憩。
梁羽确实在听,但以梁家的家业还犯不着去掺和这些人的琐事,他之所以来这府衙大堂,正是因为城西的那些依附于梁氏的佃农,这些人是扩大梁氏名望的底层群众,梁羽一脉能够脱离母族,在白城坐大,除了母族那一支在朔方的威望,就是他多年积攒的手段。
对于方黎的能力,毋庸置疑,梁羽从之前对付红巾军他就已经窥探一二。现在他还想看看,面对这些白城富商大户,面对如此复杂的局面,他又会如何处理……
听到方黎的一番话后。
在场之人莫不有些疑惑,许立难得开口问道:“一法两具?这招可行么方老弟,这可不是在开玩笑啊?”
就连呼延博也讥讽,“要说在剿匪、戍边方面,方大人如刚才这样说,我信。
可是在务农这方面,方大人似乎并非行家里手吧?如何敢笃定今年孟秋一定是大丰收呢?”
不错,方黎刚刚所提的‘一法两具’,便是他正要有心推广的,一法乃堆肥沤肥之法,两具乃两大务农利器:手摇水车与曲辕犁!
方黎笑道:“我的确并非务农里手,不过有人是,许县令可还记得徐白此人,此人乃吾之伯兄,曾任白城牛倌一职,专司农学几十年。对于此人,不知呼延县尉与诸位可曾信得过?”
“原是徐白其人。方贤弟所言非虚,那徐白的确曾任牛倌一职,二十余年来在白城教导百姓务农,培育出来不少优质粟谷和梁,还曾教出不少务农能手。”
梁洛仁清了清嗓子,适时开口道:“这徐白吾亦有所耳闻,精通农学,曾在我梁家做过农教,在白城还真是无人能出其右!”
原本将信将疑的诸人,经过这一番释疑后,倒也是暂信了几分。
方黎颔首,续道:“我也曾诵读了一些农学著作,又经过伯兄徐白点拨,这才想出这一法两具之计,若能将此计让伯兄在城中推广,官府再贴出布告支持此事,我敢保证秋收之后,五石粮食必定如数交齐。
若是不然我愿意自己出粮补齐,不知这样说呼延县尉以为如何?”
呼延博虽然对方黎窝火,却也无可奈何,对方已经把话头说到这份,他全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许立拊掌道:“如此甚好,五石租庸收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