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说什么都要去,哪怕偷偷望一眼也好。
陆友生打工的车间真的很大,空间却很小,脏、乱,纸屑毛线看的见看不见的颗粒状灰尘随着机械翁翁作响满天飞舞,工人们戴着口罩勤勤勉勉地工作着,尽管如此咳嗽声从不间断。
陆漫漫一眼就望见了坐在最角落的陆友生,今年刚满42岁的他皮肤黝黑,有着重重的黑眼圈,头发又白了一层,岁月的痕迹刻画在脸上。
他拿着裁好的布料平车缝纫机上运行,动作娴熟,态度认真。
她才知道,陆友生的工作环境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艰苦。
“姑娘你找谁?”一个类似于组长的人见有个外人堵在门口,问道。
陆漫漫指了指最角落的陆友生,“他!”
“友生,有人找!”组长声音浩荡地喊道。
“来啦!”陆友生应着,一丝不苟地完成最后的缝制才抬走头,看到了站在门前熟悉的身影。
那是…漫漫,我的女儿。
他喜出望外,摘掉口罩小跑到陆漫漫身边,“漫漫,怎么是你呀,哎呦这灰尘大,把口罩戴上。”
“爸…”陆漫漫拥抱着他,我好想您!
陆友生把她轻轻推开,“你这孩子,脏!你等一下,我请个假出去说。”
陆友生过去与那个组长嘀咕了几句,脱下工作服就离开了工厂。
“让我看看,”走到外面,陆友生才仔细地端详起她来,高兴地说,“哇,我女儿又漂亮了呢,也会打扮了。”
“爸,你不住以前那了呀?”陆漫漫问。
“哦,早拆迁了,你爸我现在一个人心无挂碍的,住宿舍。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是打算回家还是留下玩几天,有钱吗爸爸给你拿。”陆友生说着,欲要掏口袋。
陆漫漫制止他,“不用,我有!那你吃饭呢?”她又问。
“吃也是厂里呀,怎么啦你,心事重重的,好不容易回来,净问这些事儿。”陆友生和蔼地笑着。
他们路过麦当劳门口,陆友生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执意拉着陆漫漫进去歇歇凉,点点喝的。
“你不是喜欢喝可乐嘛,爸爸请你!”
“爸,这太贵了,我们走吧!”陆漫漫拉扯道,挣钱不易,她现在觉得,花钱就是一种罪恶!
“傻孩子,生怕吃霸王餐不给钱似的,爸有钱!”
时间总是过的飞快,一转眼夜幕降临,他们吃过晚饭,陆友生死活不让她跟他回宿舍参观,“一群大老爷们住的地方,你一女孩子家家出入,成何体统!”
“我就去看一下,马上就出来的。”陆漫漫死皮赖脸地央求道,奈何磨破了嘴皮子,也没用。
免谈!
最后,她只能放弃,临走前她说:“爸,依依放暑假了吧,你想个法子让妈同意她来梧桐玩几天怎么样?”
“你这焉孩子,行吧,那我回去跟你妈探探口风?”
“得嘞,谢谢爸爸。不过说好了,不能让我妈知道是我的主意哦!”
“你爸办事,绝对靠谱!”
“哈哈…givemefive!”陆漫漫举起手,击向陆友生手掌。
“什么米,坏了?”陆友生有点懵。
“就是击个掌!”陆漫漫傻笑道。
陆友生也笑了,这傻孩子读了书就是不一样了,净整些让人听不懂的偏词。
一时间令他有种说不出的动容,多好的孩子呀,如果没有那几年,早就该如此了。
晚上九点,当她返回知夏寝室时,知夏还没回来,她微信上告诉她还在图书馆复习,闭馆就回。
寝室里只有一个她的室友,礼貌性地打过招呼,便没有了交集。
陆漫漫打开电脑,陷入了沉思。比如帮爸爸换个工作什么的,再比如妹妹的生日快到了,送她什么礼物好,还有英文补习的事儿,到现在还没有头绪,想的她头都要炸了。
然后,她就看到沐歌发微博了,她用自己的帐号带动转发,不一会儿,沐歌给她弹来一条私信。
“您好!聊聊吗?”
陆漫漫连忙屏住呼吸,做贼心虚地看了知夏的室友一眼,发现她在认真地看书,没有注意自己的举动,舒了口气地回复他道,“哈…好啊!”
“是这样,你之前发的你朋友的故事,是真的吗?”沐歌敲下文字,点击发送。
呃!陆漫漫思绪一下子被拉回低谷期,不明他的用意,敲下两个字回道:“是的。”
“那她现在怎么样了,病好了吗?”沐歌快速地回复,末了又补充道,“我接了部电影,讲述一个有着运动员梦想的少年因意外被截肢的故意,我想,你朋友应该很理解那种感受吧,被命运判了无期徒刑,生不如死。如果可以,电影上映时带她去看看吧,她家境怎么样?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陆漫漫捂嘴不让情不自禁的声音跑出来,盯着那段文字看了好一会儿,特别没出息地红了眼眶。
吸鼻子的声音让知夏室友好奇地瞥她一眼,皱了皱眉头。
“太感人了,这剧情,男主怎么那么傻呀!”陆漫漫突然画风一变,胡诌八扯道。
对面小姐姐才无感地移开注意力。
“追什么脑残剧呢你又?”知夏回来了,白衬衫黑色修身裤,还戴着眼镜,碧玉的外表多了一种书香气息。
热死了热死了,知夏放下一叠书,拿起小风扇,贪婪地往脸上吹着。
“没,你咋才回来?”陆漫漫来不及回复沐歌,慌忙地合上电脑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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