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刘洪亲自将陶州弼送出临淄城。虽然李炳德离开之前曾言当务之急乃是稳定军心,即便陶州弼相劝暂时不宜与严冬争锋,可是刘洪不能容忍自己被一个毛头小子一再的相逼迫,特别严冬还是自己仇人严顺开的儿子。
既然李炳德说严冬可能再次偷袭其他郡县,而陶州弼也肯定了这个想法,那么刘洪就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既是陶州弼说此行他没有必胜的把握,可是刘洪不在乎,只要这一战不落下风,不像谷封平似的大败,哪怕败了,重创严冬也好。
这样也能警告严冬,我青州,不是无人!
回到书房,刘洪有些坐立不安,自己怎么就到了今天这种地步,之前计划的那么周翔,怎么临了就变成了这样。不过刘洪并没有被眼前的困局所击溃,事情就摆在眼前,无论是成是败,是好是坏,都要道最后才知晓。
而且刘洪也不相信,自己多年积累下来的权利和财富,会在严冬率领的平叛大军下不堪一击。
士卒,死了就死了,逃了就逃了,青州几百万的人口,只要自己想,随时都可以征集十几万的大军,而刘洪之所以没有这么做,一来是顾忌自己的名声,二来则是冒然的征兵很有可能引起百姓的怨言,特别自己还是叛乱。一旦引起民怨,很容易后院起火,引起反抗。
名声对于刘洪来说很重要,正是自己之前较好的名声,才吸引到了陶州弼前来投靠自己,或者说得直白一些,名声对于每一个想要成大事者,都很重要,当然,在这片大地上,成大事,无非封侯拜相,霸立一方。
想要封侯拜相,就需要良好的名声。为将者,英勇善战,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而为官者明断是非,察举毫末,调度有方。
只有名声彰显,才能闻名天下,引起皇帝的注意,百官才能信服。否则即便是洪武帝想要提拔一个无名之辈封侯拜相,百官也会殊死相谏。
所以古人很注重自己的名声,因为这是很多人登堂入室,一步登天的必备之物。当然,这名声,有好亦有坏,多数人行善举,留善名,也有极少数人剑走偏锋行恶人一举而天下共讨。
不过行恶举之人,绝非刘洪之流,想要诸侯一方的人,必须留下善名,因为他所掌管,绝非一城一军,而是一郡乃至一州,这么广阔的土地,需要人治理,如果他盘剥百姓,鱼肉乡民,天下闻之,还有何人会投靠他,估计就连他所辖之地内,稍有才能的人,也会背井离乡,避之而逃。
而且想要诸侯一方的人,心中皆有广大的报复,又岂会偏居一偶,可想要走出去,那就需要贤士相助,这贤士,单一人还不够,必须是多人,只有这样才能使得自己所治之地富强,军力强盛。
是故胸有大报复者,多在意自己的名声。
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名声,恐怕刘洪早就派人去杀了谷封平,十万大军,一夜之间灰飞烟灭,刘洪面色坦然,那都是做给李炳德和陶州弼看的。
巡视了一遍郡城,不觉天色已暗,李炳德被谷封平拉着吃了一顿酒宴,这才屋子,此刻他正在摇头叹息:谷封平!呵!
毫无疑问,李炳德是厌烦谷封平的,像谷封平这样的将领,之前自己往往都是避之三丈,见面而不言,更不要提重用谷封平,奈何偏偏谷封平得到了平王的信任。
想要处置谷封平,以振军威,但是李炳德怕因此而得罪平王,况且这东平陵城中,不少都是谷封平的亲信,处置他,只怕会引起将领们的不满。
当然,在李炳德看来,城内的所有将领,都应该得到处罚,败了就是败了,败了就应该承担责任。
也许有人看来,李炳德可能过于严苛,杀人不过头点地,但是对于这句话,李炳德嗤之以鼻,杀人不过头点地,是啊,头点地那是偿命,杀人偿命,那是罪有应得,又岂能拿这句话做他人开脱罪责之言。
错了就是错了,错了就应该承担责任,可谷封平呢?全无承担之举,更是大行开脱之言,这让李炳德对他的评价,更是低了三分。
凡事向前看没有错,但是前事还未完结,职责还未承担就侃侃而谈未来之希望,这样的人,多半是徒有虚名,只会花言巧语的无能之辈。
也许一时能够蒙蔽些许无知之人,但是终究会被人们认清楚其本质,为世人所厌骂。
想着,李炳德苦笑,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和谷封平较真上了。他之所行,因已种下,所结之果,他年毕现。自己何必这时候和自己过不去,厌恶,烦恼又能如何?难不成现在一剑去杀了他?似乎又有些小题大做了,再说,谷封平与自己何怨何仇,又值得自己这般在意呢。
轻拍额头,李炳德抛却脑海中那些琐屑的苦恼的之思,逐渐正色起来,开始思索当前之困局。
就在李炳德沉思的时候,东平陵城外的平叛大营。
灯火阑珊,火把与火盆将这片大地点亮,按理说来,此时应该是人马安歇的时刻,可在这灯火之下,一队队士卒轻悄悄的走出营帐,在各自将领的带领下,走出大营,向济水方向前行。
一片片甲胄磷光之中,严冬与童颜等人相对。
“童将军,三日,三日之内必有答复。”严冬再次郑重的说道,神色在火把的照耀下,显得异常的庄重。
“将军放心,末将定当牵制住叛军,三日之内,决不让其离开东平陵一步。”童颜拱手,亦是沉重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