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开始泛白,先是从东方最边角的地方露出几分鱼肚白,紧接着便是红云渐渐攀升,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天空就亮了大半,若不仔细盯着,便会觉得这天黑到天明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
直到柔和的光线映照在霍尧疲惫的脸上,才终于将他唤醒。
这一夜霍尧几乎就未曾睡过,先是安小静的事情忙到了凌晨两点,好不容易盼着她出来了,见到的却是一个面无血色的人,同往日里活蹦乱跳的她完全不同。
至于他们俩的孩子,则已经化成了碎片和血水,安静的躺在手术室了。
他紧抿着唇,将安小静冰冷的手握起,另一只手上还打着针,透明的盐水滴滴答答的落着,灌入她的血管,挽救着她的生命,可是她若是醒来,真的能够接受这一切吗?
霍尧不知道,也不确定,他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掩藏住自己的悲伤,等她醒来的第一时间给予她安慰。
“少主,你要不先去休息,这里我让星耀守着。”沈泽推门而入,看着霍尧紧握着安小静的手,本能的皱了皱眉头,想着该如何开口和霍尧说魏老已经来s市的事情了。
刚才陌尘已经和他通过电话,也告知了沈泽魏老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气得沈泽想骂几句陌尘没用,可细细一想,魏老的性格只会比霍尧难缠,陌尘便是坦白从宽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霍尧置若罔闻,眼中只有安小静。
沈泽不得已,只好硬着头皮进入,干巴巴道:“魏老来了,您总不会连他都不见吧。”他顿了顿,见霍尧没有半点反应,又道:“这事魏老已经知道了,如今正急冲冲的要去霍家为您去讨公道呢!”
终于,如同石头一般的霍尧身躯微微动了一下,语气里有几分郁郁道:“谁让你们和他说的?”
“这魏老的性格您也知道……要不您还是去见他一趟。”沈泽看了一眼还在昏迷的安小静,劝道:“太太如果醒来,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您的。魏老千里迢迢来的,您总不能让他这般空等着。”
这段话落后,迎接沈泽的便是一段长长的沉默时间,久到沈泽的耐心已经被消磨干净了,才听得霍尧缓缓道:“魏老那儿你去替我照顾着,让他千万别冲动。如今我若是走了,她醒来,见不着我又没了孩子该有多伤心。”
沈泽嘴唇瓮动了几下,还欲再劝阻上几句,就看见霍尧皱起了眉头,眼中满是不悦,登时所有的话都消失在腹中,只能瘪了瘪离开了。
“她怎么样?醒了吗?”沈泽刚一出来,沈星耀便迎了上来,语气并不比霍尧少几分关心。
沈泽顿时觉得一股郁气郁结于心,登时没好气道:“还能怎么样?不过就是掉个孩子,你们一个两个都疯了吗?摊上你们,我还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说罢,便直接舍了沈星耀,心中思索着该如何劝阻魏老,朝着云山别墅开去。
安小静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中她终于看清了拿着玩偶小熊女孩的面貌,那双桃花眼,那张带笑且温和的脸正是她小时候的模样,而总是逗她欺负她的小男孩脸上的迷雾也总算被剥脱去。
那样的明媚倾城,在安小静认识的人里只怕不会有第二个——宫倾。
安小静正惊愕于两个孩子的面貌,却在不远处传来一声缥缈的“阿璇,阿倾”,她本想不予理睬,可身后却像是忽然有一双大掌推着她向前跑去。
刺目的光线令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爆炸发出来的声响更是令她浑身颤抖,她想要逃离,想要躲开,可是却发现双足已经被牢牢的固定在地上,她只能看见那红中夹杂着金色的火焰一朵一朵的在她身边炸裂开来。
在这火光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炸裂,她撕心裂肺的叫喊了起来。
“小静,别怕,我在,别怕……”
耳畔忽然响起男人温柔的声音,这让她焦躁的心渐渐的平静下来。
四周的一切在顷刻之间消失的一干二净,只余下一片黑暗和漫无边际的沉寂。
安小静只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眼前似乎不远处有一束亮光,她飞快的奔跑起来,只是似乎又有什么东西从她身边流走,哀嚎着祈求她留下。
距离亮光越来越大,她的脚步也越发的快速,呼吸更是急促了起来。
“小静……小静……”
“阿尧!阿尧!”她大声的呼喊起来,猛地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待冷静下来之后,入目的便是白色的墙壁以及那还在滴水的皮管,安小静还没来得及意识到自己发生了什么,就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那粗糙的胡渣刺的她脸颊有些疼痛。
她伸手试图去回抱,忽然发现自己的脖颈处似乎被濡湿了,这让她的身体不由的一僵,紧接着心便刺刺的疼了起来。
“阿尧……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她低低的劝道,“不过还好我和孩子……”她伸手去抚自己的小腹,却在发现并没有摸到那隆起的小腹的手,心中一骇,适才在身旁擦过的声音令她有些意识到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
“孩……孩子呢?”她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在心中安慰自己这一定是错觉,她的孩子还在,再过四个月之后便能平安降生,成为自己和霍尧的第一个孩子。
可是手心的感触却实实在在的告诉她,这不过是她的一场幻梦而已。
颤抖的声音,脆弱的心脏让霍尧的心里实打实的不好受。
“小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