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愿合作?”这胡人失心疯了?
安三一声狞笑,目光转向魏叔玢:
“这小娘子胆大嘴快,好象很得上真师宠爱倚重嘛……”
好吧……魏叔玢暗叹一声。35xs她又被当成柴璎珞的贴身侍婢了。
她此前当然没进过火祆祠,也没亲身跟这帮胡商打过交道。方才进祠时,柴璎珞在门口只报了自己身份,没提及魏叔玢,所以这些胡人当她是婢女也正常。此时安三秃子忽然转向她,目露凶光,那估计是要拿她这个“宠婢”开刀,用以威胁吓唬柴璎珞。
反正区区一个奴婢而已,就算折磨死了,官面上的人也不会当大事。
女道士笑出了声:
“安三郎,好眼力!这小娘子确实很得我敬重,她的生身父亲也很得当今大唐天子敬重……”
“生身父亲?”安三浓眉一皱,似觉不妙。
“是啊,”柴璎珞笑靥如花,“我知道你们族人弄不明白我皇朝这么多官员大臣职份名讳,不相干的,你们也不耐烦探听。不过这位小娘子的尊公啊,安三郎你一定听说过,那就是当今宰相侍中、天可汗第一宣力直臣、满朝敬仰的魏征魏玄成公啦!”
听到父亲名讳,魏叔玢习惯地低头躬身示敬,所以没看见安三那一瞬间的脸色。不过中年胡商噤口不出声了,室内就只听到柴璎珞的笑语绕梁不绝:
“魏小娘子是山东高门出身的士族淑女,举止端重,不象我这么肆无忌惮口没遮拦,你就以为她是婢子么?哈哈,魏相如今是炙手可热的朝廷重臣,比领闲职养病的家父,权势可大多了!连我大唐天可汗,对魏相也要容让隐忍三分。你安三郎想对魏相的头胎长女、掌上明珠下手?请便啊,反正后果你自己兜着……”
安三一对深陷在眼眶里的绿眸子上上下下打量魏叔玢,评估片刻,似乎相信了柴璎珞的话,泄气地没吭声。女道士自己笑够了,喘口气,沉下声音提议:
“安管事,我可以自愿合作,保你父子平安。”
“哦?”秃头胡人扬起眉毛。
“——前提是,你把大唐的十七长公主,平平安安、清白健全地交还给我。我保证送你父子出长安城,之后就看你们的能耐了。”
魏叔玢觉得这条件很合理。长安城各出城通道守卫严密,安三父子出城不容易,但出城后,他们只要避开官道上的城池关卡,一路取道荒郊野外,是可以走出大唐疆界回到西域的。当然这么走对普通人来说艰苦又危险,但胡商应该有这本事。
“要说多少遍,我不知道延那在哪里,”安三声音重浊,“更不知道你们的十七公主——见都没见过、更不清楚她是否真的和我儿在一起!”
柴璎珞以魏叔玢曾经见过的那种精明目光打量评估胡商,长睫毛忽闪两下,果断点头:
“好,我信你这句话!那我们这样合作:我通知家父,自愿与魏娘子一起留在这里‘研习胡药本草’,做你安三郎的防身人质。三天之内,你在长安城的商胡团伙里打探令郎和我十七姨的消息,把他们带回来。十七姨交给我,你们父子收拾随身财物走人。”
安延那一个相貌特殊的胡人,带着一个稚龄yòu_nǚ,走到哪里都容易惹眼。春夜寒冷,他还得照顾娇弱小闺女吃睡,藏在野外并不合适,最可能的栖身处还是相熟同族家里。柴璎珞着落安三去搜寻他儿子的藏身地,是目前最可行的办法了,可能比禁军全城大索还有效。
更何况,她们绝不希望“十七长公主被人掠走”的消息传扬开,那样后果太严重,远超出了她们这些人可以控制的。
安三略一思索,也爽快应允:
“行,就是这么着!委屈柴娘子魏娘子在这里住几天,安某派人好生侍奉着——如果最后不成,马兹达在上,我父子去往判别之桥的路上,劳烦二位送一程罢了!”
说完起身告辞出门。此时夜色已浓,二女都疲累不堪,房屋隔间有卧床,还不窄,睡下两个女子绰绰有余,甚至还能再加上一头肥豹子。
二女解带,也给阿豚松开项圈皮带,魏叔玢问:“璎姐,安三说什么马什么桥的……他要去见谁?”
“马兹达大神,他们商胡敬拜的祆神,”柴璎珞疲惫一笑,坐倒,“安三秃子是说,如果最后他们父子还是难逃一死,决计会拉我俩垫背……快睡吧,躺里面去。”
魏叔玢学着她的样,只除了男装外袍靴子,穿着中衣裤袜,听话地爬到里床躺下,心内明白柴璎珞这样安排是在保护她。女道士又从靴筒里抽出匕首,塞到枕下,魏叔玢也摸了摸怀里的短刀子,这都是她们从紫虚观带出来的。二女躺好后,阿豚一蹿,依偎在柴璎珞身边,趴在外床边咕噜作声。
“璎姐,你胸口里面还疼吗?”魏叔玢带着内疚问。为了她和十七公主,紫虚观主真是拼却性命了。
“还行,”躺在她身边的年长女子叹口气,“没比早上加重,是好转的迹象,估计在这里养两天就没事了。”
“我们真要在这里住?”这事怎么想也觉得不妥当。外面还有一堆麻烦等着她们去解决,胡祆祠又诡秘莫测危险得紧,魏叔玢觉得自己今晚未必能睡着,虽然她确实累得骨头都要散了。
“你不愿意住这里?”柴璎珞轻轻一笑,“那好,仔细想想,你能给我们找个更安全的地方?”
魏叔玢悚然一惊,眼前如有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