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蔷留住了石桃花,兼且屏退了左右跟随的弟子。
她们师姐妹俩站在断壁崖前,俯视着悬崖波涛无边又如山崩的云海。
沉默了半晌,萧蔷言道,“师妹,你不觉得阴蛇老祖夺舍这事有些蹊跷?”
在聚首峰终年的阴雨霏霏下,石桃花提着一柄拂尘,一副道姑般清简的模样,恍然如一朵雨中舒开的桃花,她言道,“有何蹊跷?”
萧蔷腰间缠绕着一条火红的舞练子,又好似灿烂的红霞般娇艳不已,她望着云川言道,“阴蛇老祖的精血在掌门师兄的四羊方鼎里破碎之后,掌门师兄就没在问个究竟但凡不笨的人都能想得到,一个没了精血还能存活下来的人,是何原因?说是妖人也不为过吧?”
石桃花的素手中拿着一串紫色冰糯的晶珠,她缓缓转动起来,“掌门师兄不是让他去了星光顶?以证清白?”
萧蔷摇摇头,“我总觉得掌门师兄在包庇着什么,还有这叫龙无邪的小孩,模样怪异得很,眉眼间却又像极了一位故人。”
断壁崖上有一处石壁,本是天然形成,眼下却被硬生生地断了一半,这断裂处实是被人以逆天之力狠狠劈下的,那斧凿痕迹尤深,便是如此,石桃花将清冷的眸子转向石壁,“故人如斯,何必再提?师妹只觉得师姐想得太多,疑心易生暗鬼,那在星光顶上的凡人亦会魂飞魄散。有时,参透生死的掌门师兄都不将那些渺小的凡人看在眼里。”
萧蔷眸底黯然,言道,“但愿如此吧,但愿会魂飞魄散,也不要让阴蛇老祖重见天日,有任何重生的机会!”
在断壁崖下的深寒之地,是门人常年镇守的鬼灵渊,谁会想到在这钟灵神秀、奇花异草、云海翻滚的山峰下会是一处百骨遍地、血腥弥漫、肮脏狼藉的鬼灵渊?
萧蔷同石桃花站在悬崖处,隐隐约约听见从谷底穿云而出的嘶吼声。
星光顶是一片圆形的广场。
在上面铺就着用汉白玉打磨而成的地砖,每一块地砖都雕刻成繁复的花纹模样,凑在一起组合成六芒星与北斗七星的图案。
犹如一种神秘的阵法,吸收着从天而降的星灼之力。
这片广场身在聚首峰的最高点,抬头一望手可摘星,传闻此处可以通天,又是二代掌门广寒子的涅槃飞升之地。
如此高处不胜寒,终年不是飘雨便是飘雪。
眼下半圆拱形的结界内落下了金黄色的粉尘,这些粉尘又似星辰一般金光闪闪,耀眼无比。
段南风将自己的身体遮挡在龙无邪的身前,当他听到龙无邪说话的时候,他有些讶异和意外,他甚至以为龙无邪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星灼之力若千钧泰山一般重重地压迫在段南风的背脊上,他眉头一皱,牙齿便紧咬起来。除了承受星灼的重力外,还需承受星光的灼伤。段南风感觉到他的背脊上的衣服被焚毁了,外露的肉也一定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龙无邪看到段南风眉头紧皱又牙关紧咬的样子便心生愧疚,他觉得自己不过是一位将死之人,不曾想还拖累了救命恩人段南风,龙无邪满目歉疚地哥,我一个该死之人,连累了你。”
段南风听到龙无邪说得这般理所应当,语音都是渺小没有底气的,他便觉得龙无邪可怜,段南风笑着言道,“这世上没有谁该不该死,我只知道,我能救的见死不救!我才该死!”
当段南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龙无邪只觉得段南风如同神人一般,又好似曾经看过的皮影戏里保护弱小的将军。
龙无邪有些动容,他看到段南风的眉毛忽然结痂出一层霜,缓缓地那些冰霜从眉毛处延伸开来,渐渐地扩散到段南风的脸颊以及头发,越来越厚,好似积了一层雪,而这些厚厚的冰雪在遇到星灼之力时,又开始化成雪水,一滴一滴地在段南风的下巴尖儿滚落下来,滴落在龙无邪的面庞上。
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致使龙无邪的手轻轻放在段南风的侧脸上。
指尖触碰到冰霜的刹那,一股暖流从龙无邪的指尖淌了出来。
一刹那,试诹无邪触摸到段南风的脸庞,轰然一声,从天洒落下的金粉越来越多,不稍片刻,积聚在他们身上的金粉仿佛覆盖了一层金黄色的雪
下一刻,凝固在段南风脸上的冰霜化开了,龙无邪借力将段南风推向一旁,他便让头顶的星灼焚烧自己。
却就是在龙无邪的身上燃烧出一股蓝、靛、紫、橘、黄五色火焰,龙无邪以为自己要死了,结束这荒唐又波澜的一生。
未曾想,那金黄色的星灼之力再遇上五色异火的时候,悉数化成了金黄色闪耀的粉末,甚至在龙无邪的身上朦胧地照上一抹昏黄的金光。
第一次,段南风看到了龙无邪真实的面貌。
那是一张洁净的脸,眼瞳清澈,眉目清秀,连同左边脸烧灼的痕迹都干干净净。或许,温润如玉,皎如月光,若春雪飞花乱才能形容此刻龙无邪清隽的脸。
也便是一刹,太急,太匆忙,若三月燕过,春雨绵绵中的惊鸿一瞥。
段南风记住了那个面貌,却又记不住龙无邪变回焦灼的脸,龙无邪突然昏迷,他倒在星光顶,段南风前去看了看他,便惊讶无比,更是难以相信星灼之力伤害不了龙无邪,而那星灼之力依旧在段南风的背后烧灼着。
龙无邪却安然无恙,仿佛只是太累了睡着而已。
在这星光顶的阴沉风雨中,在一块巨石背后,露出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