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到了城楼,只见家家户户的老百姓,不管男女老幼,尽皆都从屋子中走了出来,李文轩一问才知道,这是韩世忠的将令,原来韩世忠是担心金人几千座投石车一同抛射巨石,定然要有许多落在城中,届时老百姓若是藏在屋中,只要被打中了,那就是必死无疑,反倒是出来外头好一些,能减轻无辜百姓的伤亡。
李文轩当即又向岳盈说道:“咱们快一些走!”
两人不一会到了城门口,只见城门内有一只千人左右的宋兵骑兵,看样子蓄势待发,像是准备出城去的,而上了城楼,却见城墙上的守军并不多,韩世忠看到李文轩与岳盈过来了,只是微微点头,随即又向城外望去。
李文轩看向城外,只见金兵在城外布下了一个万余人的椭圆大阵,其中分有九个小阵,每个小镇当中有一面龙旗,九面龙旗颜色各不相同,面前这个阵势尽管比李文轩昨日在山谷中所见大出了百倍不止,但是看模样与那九面龙旗的方位罗列,赫然正是那“九龙天罡阵”。
在九龙天罡阵之后,是一座丈余高的帅台,金兀术端坐在虎皮大椅之上,身侧立着战将几十员,再往后又是黑压压的一片,不知道还有多少兵马在伺机待发。并且在金兀术与身后那些兵马之中,还有几千金兵在忙碌着,只见他们不断的削木,组装,正是在搭建投石车,尽管还没有完工,但一眼望去,依稀可以看的出来,这些未成型的投石车已经将楚州城环绕在正中。
李文轩当即明白了:“原来他们昨日伐木,就是为了今天能够在楚州城前搭建这许多投石车,而这九龙天罡阵,就是为了避免宋兵在投石车搭建的过程中派兵偷袭,金人可真是狡猾!”
岳盈说道:“我曾听爹爹说过,当年金兵攻打汴京之时,尽管金人兵强马壮,我大宋守军不管战力还是数量上都是不敌他们,但事关大宋存亡,守城的将士各个以命相拼,金人强攻数日,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可是没想到忽然有一天,金人竟是一夜之间在汴京城的四周架起了五千座投石车,这五千投石车不停大向汴京城发射石弹,将边境城外的石头都打没了,终于,守军损伤惨重,无力再次抵挡金兵的强攻,然后这才被金人占去了汴京……”
李文轩说道:“现在金人又在外头搭建投石车,若是他们如愿,那岂不是与汴京城的情形一样了?”
岳盈看着远处,说道:“如今这投石车虽说还没架好,但是……但是也只怕就在旦夕之间了。”
李文轩正在凝眉思索,却听到城门战鼓想起,跟着城门打开,就看到方才在城中见到的那千余名宋军骑兵冲杀了出去,直奔对面的那九龙天罡阵而去。
这九龙天罡的正中是黑、红、白三色分作前中后排列,青蓝两色落于两翼,黄、橙与绿、紫则是分别前后落在左右两侧。
这一对宋兵直奔右首的绿旗而去,那绿旗下的金军似乎是故意不做抵挡,向后一缩,竟是任由宋军将他们切成两段,等到宋军全数入阵,只见阵中的绿旗一挥,这些外头的金兵当即将方才那入口闭合,而其中的宋军则是调转方向,向整个九龙天罡阵中最靠近边缘的蓝旗冲了过去。
可是就在那绿旗周围的金兵闭合之后,这九面龙旗竟是同时挥动,跟着便见这九龙天罡阵开始绕着那蓝旗转动,等到那支宋军冲到蓝旗前面的时候,竟是莫名的落入了整个阵势的正中央,跟着就见四处尽皆都是绊马索,宋军落马者无数,然后就见金兵或是长枪挑刺,或是短刀扑上,一时间宋军伤亡甚众,只余下了不足两百余骑冲到了距离那蓝旗将近百步的地方,却哪料跟着四下竟是乱箭齐发,宋兵情急之中结成盾阵抵挡,好不容易挡住了这一波的箭矢,哪知道从旁边忽然杀出了八两铁甲战车,战车外围尽是铁皮,刀枪伤不到那战车分毫,而铁皮外还嵌有数把钢刀,那盾阵被战车一冲,马上就是支离破碎,余下的宋军又伤亡大半,剩下的那些宋军,最后拼力向蓝旗方向冲去,又遇到了一拨箭矢,再也抵挡不住。
不一会的功夫,这千余骑兵竟是被金人绞杀殆尽,侥幸受伤不死者也沦为了金人俘虏。
城楼上韩世忠一直是与众将在城头观战,看到己方派出的人马全军覆没,人人皆是动容,当即就有数名将领请命出城再战,韩世忠却是摇头道:“破不得法,破不得法……我怎么能看着你们出去白白枉自送命?”
诸将闻听自己主帅似乎对着面前这大阵竟是也没了办法,不免想到等到金人架起那数千投石车,楚州城破人亡的情形,人人都是无限悲痛,许多更是俯首掩泣。
韩世忠缓缓说道:“为人将帅者,当身先士卒,死而后已!王副将听令!”
王副将上前朗声道:“莫将在!”
韩世忠说道:“再点三千骁勇骑兵,我亲自出城会一会这金人的把戏!我若是得胜,你便领大军出城助战,杀敌为次,毁掉那些尚未成型的投石机为主,如果我出城之后不能取胜,你便是这城中主帅,代我行令,你要记住,只要我大军还有一人,还有一口气,就不许听金兵上城头一步!”
此时莫说王副将,就是其他人都是吃了一惊,没想到韩世忠竟然是要亲身闯阵,之前的情形他们看在眼中,知道进去之后便是九死一生,何况主帅亲往,己方兵马虽说会因为主帅亲往而振奋,但金国的虎狼也必定如闻鲜血